夏璃回到自己房間,門一關,倒頭從年初一,睡到了年初二的早上。
給她人都睡懵了,呆呆地站在房門口,吹著小風清醒。
這時候才突然意識到——
她還沒有給盛淮川安排住處。
他跋山涉水幾千裏來接她回去,前一夜就是在車上休息的,難不成昨晚又睡在車上?
……那可真是造孽。
太子爺哪裏享受過這種非人的待遇。
心疼隻一瞬,她噗嗤笑出聲,為自己的馬虎程度,而感到好笑不已,背後盛淮川的聲音傳來:
“夏璃,睡醒就在門口練傻笑?”
夏璃被嚇一激靈,轉頭看到盛淮川站在對角房間,肩頭掛著條浴巾,居家服休閑褲,在帝都基本見不到他這樣不修邊幅的時候,夏璃還是怔了一下,但又因為他挺拔的身線流暢,居然沒什麼違和感,像大自然鬼斧神工的蒼鬆,越隨意越不掩本色。
“你有住處了?”
“嗯。”
“……不是,你難道見過我爺爺了?”
他點點頭:“挺隨和一老人。”
夏璃心想。
爺爺既然沒問,還留他在家裏住了,應該是清楚兩人的關係:“昂,好。”
“我們早上吃什麼?”
“麵條。”
盛淮川:“你怎麼知道。”
夏璃說:“初一的餃子,初二的麵,初三的合子往家轉,初四吃烙餅炒雞蛋,初五吃餃子捏小人嘴,初六吃合子,合子夾七,合子夾八,合子夾九,一直吃到拐彎。所以,大年初二是要吃麵的。”
她說了一長串,風俗解釋得很詳細,但這並不妨礙盛淮川聽不懂:
“盒子是什麼。”
“不是那種盒子,是合子,韭菜合子肉合子。”
盛淮川恍悟:“就是那種薄皮的小餡餅?”
他不提還好,一提,她的肚子發出很長的抗議聲。
“你餓了?”
沒有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她就被咕咕叫的肚子給出賣了。
“好吧……其實被你一問,我有點想吃豆沙餡的合子。”
“小璃,你鍾叔把早餐做好了。”樓下傳來爺爺的喊聲:“抓緊時間洗漱,把你直播平台的同事也喊上,別忘了喊平台給你配的保鏢,人多照顧你。”
……哪裏來的保鏢。
……直播平台什麼時候給她配了保鏢?她怎麼不知道。
夏璃皺起眉,想問怎麼回事的,但爺爺晨練完,喊完這句就回房間洗漱了。
她想問盛淮川的。
然而他直接回房間洗漱了。
她睡醒就洗過澡的,等待吃飯的這段時間,忽然就不知道做什麼。
日常都是排滿了連軸轉的活動,不是在趕活動,就是在去趕活動的路上。休息時間唯一的那麼點愛好,也被壓榨得所剩無幾,隻剩慣性拿手機,盯著吃瓜,像個不挑口味的猹,自己的瓜也吃,別人的瓜也吃。
V博,直播間,論壇,挨個地方找瓜吃,碎片時間不覺就被用掉。
而現在突然不用趕活動,手機也掉床底下懶得撿,瞬間好像成為山頂洞人。
夏璃癱坐在躺椅上發呆,悠哉哉地晃動躺椅。老城區並不發達,附近沒有可以遮天蔽日的大廈,霧霾也沒有,視野格外開闊,天空湛藍得沒有雜質,能直視冬日溫和的太陽。
在她仰望天空的時候,隔壁房間傳出劈裏啪啦的響動。
夏璃反應了一下。
確定不是外麵在放鞭炮。
什麼情況?
夏璃遲疑了一下,走到門邊,試探性地揚聲問:
“沒事兒吧你?”
裏頭是一陣將東西複原的響動聲,片刻,盛淮川拉開門。
橙色的暖光從裏麵偷跑出來,附在他赤著的上半身,未幹的水珠變成金色,順著精壯的腰腹曲線淌進匆忙搭上的浴巾裏。
他的臉上還泛著水汽,與冷氣對流凝結成霧:
“為什麼這東西能到處竄……”
夏璃探進腦袋,是大鵝,它很囂張地滿房間啄著破壞物品,大鵝素有村霸的威名,不是白叫的。
她怔了怔:“不是說不怕鵝的嗎?”
就在前一夜,某人還麵不改色地跟她比膽量,小時候就不怕鵝。
她當時說什麼來著——你膽子真大。
他麵不改色心不跳地接話——比你大一點。
打臉會晚到但不會遲到。
盛淮川將夏璃拽進房間,將她擋在自己麵前,化身戰地指揮官:“把它弄出去。”
“……就離譜。”
夏璃感到無語,從他手裏扯回胳膊,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態,將門‘砰——’地給帶上了。
盛淮川在房間外等了等,沒等他感覺到冷,‘砰!’的一聲,門又開了。
戰鬥結束。
夏璃獨自出來。
盛淮川盯著她用紙巾擦手的動作:“鵝呢?”
“撲棱著赤膀,從窗戶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