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桃已經被聞淮辭拉到了監控死角。
他握著她手腕,將她困在牆角,站在她身前垂眸凝著她。
宓桃還掙紮了幾下,他握得很緊,執拗得將她抓著不讓她掙脫。
片刻,宓桃放棄了。
隻低下頭,也不說話。
她安靜下來,聞淮辭才開口,放低了聲音:“現在可以跟我說了?”
宓桃眼也不抬,嘟囔著:“說什麼啊,我沒什麼好說的。”
聞淮辭看著她低垂的長睫,輕聲問:“為什麼生氣?”
宓桃不說話。
聞淮辭默了幾秒,另一隻手落在她臉頰,輕撫了撫,聲音也放得更加柔軟,“桃桃,別讓我猜。”
短短時間,他嗓音幾乎啞透了,輕易就能聽出傷來。
他說:“我猜不到,隻會胡思亂想,越想,越受不了。”
宓桃眼睫忽顫,抬眸望向他。
他眼底積著很深的情緒,相處了這麼久,明明應該更了解才對,可宓桃卻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透他。
她看著他時,總覺得他身上像是籠著層霧氣,而那霧氣中還有個影子。
正用冷漠,厭惡的眼神盯著她。
她已經快分不清,到底哪個他才是真的他,到底什麼是真什麼是假。
可她還記得,自己已經答應了他兩回,要信任他。
事不過三。
她不能再食言。
宓桃閉上眼輕咬唇,好不容易調節好自己的心緒,終於低聲回答:“我做了個夢。”
說著又很煩惱:“其實也不能叫一個夢吧,反正就是,我夢到了很多片段,都是跟你有關的。”
聞淮辭安靜的等她繼續,情緒藏得一絲不露。
宓桃默了默,腦袋低垂,“夢裏你應該隻有十六七歲,我……夢裏的那個宓桃比你更小一些。她總是追在你身後叫你七哥,可你從來不理她。”
“有一天,你去留學,她追到機場,你終於跟她說話了。”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聲音更低,蘊上了淺淺的哭腔:“可你說,她讓你很惡心,你讓她別再叫你七哥,說她不配。”
那一刻,隱藏得再好的情緒也泄露了一分疼痛,聞淮辭呼吸都變了變。
宓桃重新抬眸,水盈盈的眸含著點點淚光,無助的問他,“所以聞淮辭,夢裏的宓桃是我嗎?夢裏的聞淮辭,又是你嗎?”
聞淮辭喉嚨滾動,忽然垂眸笑了下,手指撫到她耳後,輕輕摸著她的頭發,低聲說:“不是,我不是他。”
可他沒有回答,夢裏的她是不是她。
或許,連他也不敢確定。
“真的嗎?”
宓桃並沒有表示懷疑他,她隻是很茫然,“如果不是,我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呢?聞淮辭,我是不是真的病得很嚴重?”
她呼吸忽然變得急促,像是尋求保護一般,抬手抓住聞淮辭腰間的襯衣,低啞著:“聞淮辭,我覺得他很可怕,我不喜歡他。”
她脆弱害怕的樣子,讓聞淮辭心髒疼得快窒息,他安撫著她:“我也不喜歡他。”
實在忍不住,把她抱進懷裏,下巴抵在她發頂,掌心順著她後背,哄著她:“乖乖別怕,有我在,他不會再傷害你了,誰也不能再傷害你了。”
宓桃僵硬了會兒,呼吸著他身上清爽的氣息,慢慢環住他腰身,將濕潤的臉貼進他頸窩,“可他到底是誰?”
她一顆心七零八落,用力去抓卻又什麼都抓不住的空落感。
隻能再用力的,將他腰身環緊,努力將自己貼在他懷裏,感受他的溫度,“你又是誰?”
聞淮辭知道,自己不能再這麼隱瞞下去了。
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她的記憶如同他所求的那般在慢慢恢複,可很明顯,她對這些湧來的記憶是排斥的。
如果不能知道真相,隻會讓她更加胡思亂想,或許反而適得其反。
可就這麼告訴她也不行。
他不知道她承受的極限在哪裏,所以還是必須得讓她自己想起來。
就如何瑜說的,人的大腦有自我保護機製。
她自己找回記憶時,如果真有不能承受的東西,她會自我排斥,也不會受到太大傷害。
聞淮辭閉上眼,下定了決心般,沉聲回應:“很快,桃桃就會知道,他是誰。”
宓桃從他肩上抬頭,眼神無辜,又有些急迫:“很快是多快?”
聞淮辭也輕彎唇,“不如,桃桃猜猜看?”
宓桃皺眉,因為流過眼淚有些發紅的眼睛裏湧上不滿,嗡聲:“你又在逗我嗎?”
聞淮辭抹去她臉上的濕潤,低頭親親她的眼尾,“沒有,沒有逗你。”
他此刻的語氣溫柔得讓她淪陷:“寶寶不怕,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