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棠起床早,大概不到五點。

國際班的教室裏一片漆黑,而走來的路上,高三其他班級燈火通明,傳出朗朗的讀書聲。

教室門並沒有上鎖,隻象征性地掛了個鎖。

不過沒有多想,虞棠推開門,刺鼻的血腥味和腐臭味齊齊鑽入鼻翼。

那味道很衝,和她小時候在路邊聞到的死貓的味道很像。虞棠掩著鼻子衝出門外,把前後門都打開。等味道散了一會兒才打開燈。

吊扇上懸掛著一具屍體,死的時間估計沒多久,整張臉青白猙獰。身上穿著一中的藍白色校服外套,沾染大片血液。

因為現在是九月,溫度高,味道很大。

虞棠見過死人,被斂入棺材的姥姥,還有出車禍,被碾得血肉模糊的路人。因此驚訝過後就是疑問。

那具屍體的眼睛失去了光澤,木然渙散,有一種和虞棠對視的感覺。

屍體的臉上也有血汙,虞棠辨識了一下,發現是自己的同班同學,沈山。

平日裏膽子很小,長得白白胖胖,性格陰鬱不討喜,在班裏也是透明人的存在。

虞棠忍著惡心,給班主任打了電話,簡單說了一下情況,就掛斷電話。

自殺?可是又沒有辦法解釋身上的傷口。

教室裏的味道太難聞,在沒有同學和老師來之前,虞棠把六個窗戶全部打開通風。

白慘慘的燈光下,一張小卡片反射著光。

起初虞棠以為是哪家輔導機構的廣告小卡片,但湊近了看,卻發現那是一張純黑的卡片,上麵鎏金的字體寫著六個數字:000001。

尊貴的氣息撲麵而來,但除此了幾個數字外,就沒有其他東西。

擔心那張卡片和沈山的死有關係,虞棠甚至沒有拿起來,就收回目光,到走廊外透風。

也就沒注意到,小卡片在一瞬間化為光鑽進她的身體裏。

等過了十幾分鍾,陸陸續續有學生來。

除了虞棠外,第一個到的是個男生,有些疑惑地看了眼靠著鐵欄杆的虞棠,推開門進班。

但幾秒後,教室裏傳來幾聲怒罵。

少年罵罵咧咧從教室裏出來,站在虞棠身邊,問她:“你是第一個看到的吧,怎麼也不提醒我一下。”

“待會兒有人處理。”虞棠表情很淡,語氣稍微有點不耐煩。

班主任效率快,很快地上了樓。

虞棠跟在他身後進了班。

刺鼻的味道已經淡了不少,出人意料,屍體身上的大片血汙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小卡片也消失不見。

虞棠心裏奇怪,直覺告訴她事情應該沒那麼簡單。

“虞棠,你是第一個看見的嗎?”中年男人扭頭問虞棠。

“是,我沒碰任何東西。”

中年男人點點頭,誇讚道:“遇事不慌亂,是個好孩子。”

要是一般小姑娘,估計被嚇得半死,哪能想到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

不過要是報警就是另一回事。

班主任來之前就和校長說明問題,校長是個快退休的老人,帶著幾個警察上來。

“你進來時,屍體是什麼樣的?有沒有看見地上有什麼東西?”虞棠手肘碰了碰第一個進班的男生。

“就……和自殺差不多嘛,怎麼了?”

男生紅著臉回答。

那麼,會不會是有什麼東西,故意想讓她看到那具屍體的渾身血汙?

虞棠被自己的猜想驚到,但又覺得並不是不可能。

教室被暫時隔離,學生們在音樂教室上課。

高三的壓力絲毫不影響國際班的學生,但是由於資源傾斜,這些出身富貴的子弟們從小就被投入很好的教育資源,除了成績可能不如正常高考途徑的,綜合實力都不錯,學習反而也很用功。

這周三是高三上學期的第一次月考,學生們被迫打起精神,讀著枯燥乏味的課文。

班主任教數學,從國際班教室裏回來就馬不停蹄到音樂教室。

“老張,那邊怎麼樣啊?”有人按捺不住,急急問道。

“這個我也不清楚。”

班主任語焉不詳,把教輔書輕放在桌子。

虞棠怔怔地看向窗外,她反而有點希望警察帶她出去,詢問一下事發現場的狀況,這樣又可以逃過兩節數學課。

“你們是高三,收收心。”

“咱們把周末布置的數學卷子講了。”

講台上,中年男人絮絮叨叨,掏出來一張皺巴巴,用紅筆寫得滿滿當當的數學試卷。

“報告。”虞棠舉了一下手。

班主任點點頭:“你說。”

“用不用我和警察叔叔們描述一下案發現場。”

個子嬌小的少女一臉認真。

“……你坐下。”班主任頭疼地揮揮手。

“那我去上廁所。”虞棠撇了下嘴,從後門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