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b市z港的燥熱才褪去。前兩天的大雨似乎清洗掉了最後一絲的熱意。
今年的涼風來的比往年更早了一些。
早已經放學,薑以以走進教導主任辦公室的時候最後幾個留下值日的學生也已經離開。一陣涼風襲來,薑以以沒忍住打了個寒顫。吸吸鼻子,把校服外套裹緊了幾分。
教導主任是個頭發掉了一半的老頭,這會兒正在打電話,看到她進來點頭示意先讓她坐下。
薑以以成績不好,因為精致的麵容,平時沒少被學校的男生告白糾纏,教導主任辦公室來過不少次。
不過這次留下來的原因卻是,她的養父母被抓進去了。
因為拐賣兒童。
是的,她已經知道了。
她從小就知道自己不是那對夫妻收養的,而是拐賣的。
她有記憶開始,就記得自己借住在別人家,一直都沒有爸爸媽媽。
爺爺把她送到那戶人家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應該是爺爺,她幼時朦朧記憶裏的那個老人。
那倆人經手過的孩子要麼是被賣到貧困地區,要麼就是被賣給更可惡的人販子,整成殘疾人,扔到大街上乞討。
她比較幸運,被帶回來的時候被夫妻倆的兒子一眼相中,抱著她的腿叫姐姐。
她當時害怕的啼哭不止,嚇得隻想把小孩從自己腿上扒拉下去,推倒了小孩,挨了一巴掌。
精致漂亮的公主裙上被夫妻倆的兒子蹭的髒兮兮一片,挨了打之後更是哭都不敢發出聲音。
薑以以當時隻覺得自己是第一次被人這麼粗暴的對待。
日子過去太久了,薑以以低頭看著自己身上皺巴巴的校服,低頭回憶,好像也回憶不起來什麼了。
偶爾會夢見自己被拐賣之前的生活,白茫茫一片看不清,隻記得夢裏的感覺。溫暖,幸福,好像還有許多疼愛她的人。
她隻知道她叫薑以以,兒時的記憶還有留存,虛虛實實,不確定是真實的還是自己夢到的。
而現在,她坐在這裏,身上的校服從初中穿到高中,有些小了,卻沒有錢買新的。
她能一直上學,也是因為夫妻倆的兒子。
薑以以一直叫他“小少爺”。
小少爺其實比她大。
因為小少爺喜歡她,夫妻倆看她長得不錯,又因為當時年齡太小,動了留著她給兒子當童養媳的想法。
小少爺從小皮到大,夫妻倆都管不了,唯一能聽得進去的,就是薑以以的話。
反正薑以以能幫她們幹的活,遠遠大於她每天吃的飯。
這麼多年薑以以也不是沒有想過要逃離,從八歲到十七歲,快十年。
薑以以一直記得自己的年齡,她記得自己走丟的時候是冬天,剛過了生日沒多久,現在,又快到冬天了。
可惜她是個黑戶,夫妻倆怕被警察發現,不敢給她上戶口。
她沒有錢,沒有身份,夫妻倆對外稱她是自己已故姐姐留在鄉下的獨女。
z港幾乎是被分離出來的地區,三麵環山,靠海。
離b市還要幾百公裏路,中間都是山脈和荒原。
隻通鐵路,她買不了車票,又不能逃進海裏。
薑以以腦子天馬行空,幾乎是把這麼多年一成不變的生活都想了個透了。
她有一種預感,她這次,好像真的要逃出去了。
警察很快就趕到,她跟著教導主任一起去了警察局。
薑以以冷漠的坐在審訊室,對麵的警察看著麵前清冷漂亮的女孩,有些心虛。
薑以以以前報過警,被養父母發現之後強硬帶了回去。她沒有證據能證明自己是被拐賣的,而養父母卻拿出了“證據”,養父母和“薑以以”兒時的合照。
照片上的嬰兒根本就不是他,警察卻以為是青春期的小女孩鬧離家出走,畢竟z港就這麼大,大家都知道薑以以是因為母親去世被收養的孩子。
薑以以哭著被拽走之前,警察還摸了摸她的頭發說,不要這麼不懂事。
這次是因為養父母千裏迢迢跑到a市拐到的小孩卻是z港一人家的遠方親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