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記初想,她是穿越了。
她是被一陣熟悉的屍體腐爛的惡臭熏醒的。
鼻子上柔軟舒服的癢感,讓她意識逐漸變得實在。
睜眼的那刻,縱然她有成年人的心智和多年法醫職業生涯,仍被眼前駭人的景象驚了一下——成群結隊的蛆蟲簇擁在眼前一顆頭顱上,亂糟糟的又生機蓬勃的,蠕動著,忙碌著,欣欣然向周圍蔓延拓展……
若是遠些看去,像極了一朵層次疊重、綻放絢爛的白菊。
而她,正是側躺在這具屍體旁,眼距一指寬!
對於經常跟屍蛆打照麵的她,之所以有那麼一下的驚駭,就是來自於這極近的距離,和不明所以的突兀。
不用她聚焦細看,她也能知道,鼻子上軟綿綿的癢感,就是一隻胖嘟嘟軟萌萌的蛆蟲所為。
她用手將它拂去,艱難掙開壓在身上的重物,撐身坐起,她這才看清楚,自己所處的境地——
原來她剛才推開的重物,是一具屍體;此時手掌撐著的軟爛黏糊的物體,同樣也是一具屍體;還有……四周橫陳著的……都是屍體!
震驚之餘,她努力從腐爛程度不一的屍堆裏爬出來。
立於一旁,她定靜看著眼前的景象,一時間沒有任何的頭緒。
但她知道,這想必是一個亂葬崗。
她放眼環視一下四周,雜草叢生,荒無人煙,寂靜得可怕,就連遠處的竹林,也紋絲不動,像是粘貼在那的一樣。
天倒是蔚藍得可愛。事不關己又稀鬆平常的用它的晴朗麻木不仁地旁觀著這一切。
因為沒有一絲兒的風,使得這裏屍臭熏天。從她所感知的氣溫來推測,現在應該是盛夏。而從太陽所處的位置來看,此時大概是上午九點左右。
至於她,是怎麼被拋“屍”到這兒的,就不得而知了。
她認真看著屍體身上的服飾,想從腦海裏搜索出一個與之相符的朝代,可一時之間竟也對不上來。疑惑之餘,她提醒自己現在最重要的,是離開這個山野——在天黑之前!
冷靜與頭腦清晰,是她的專長,也是職業基本要求。
所幸,沒走出多遠就看見一條車軲轆痕跡明顯的山路。可見,這裏經常有人推著兩輪板車來拋屍。
嚴記初左右看了看,憑感覺選擇向右邊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不去思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而是集中精力觀察周圍,以免錯過路人、獵人、柴夫或是民宅什麼的……
太陽快當空的時候,她看到了前麵有一條小溪。潺潺的水聲和瀲灩的波光,讓她瞬間精神起來。
要知道,饑渴和身上的腐臭已經讓她幾近崩潰了!
她快步走到溪邊,擼起衣袖,“嘩嘩“的洗著手上黏糊得已幹澀的屍液。
忽然,她犯惑了……
她的前臂怎麼這麼短小?她惶惑的慢慢抽出水裏的雙手,眉心不禁蹙了起來,她的手怎麼……這麼小?!
這……分明是一雙五六歲小孩子的手啊!
她忙看向水麵,那上麵映出的臉,也不是她自己的臉,而是一張稚嫩的五六歲小女孩的臉。
她眉心蹙得更緊了,正要自言自語的說一句“什麼亂七八糟的……”,喉間卻發不出一絲兒聲音。
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