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濤海未了情11(1 / 2)

第一部分 第一章 同學少年(11)

以前,她看林平山不愛說話,平日跟她講話有些靦腆,沒想到一談起課業知識,竟是江河流水滔滔不絕,而且,說到精彩處情緒亢奮,表情手勢都生動起來,完全不是平日那個臉無表情的木頭人。這個外表麻木的男同學,跟沉默無語的地球一樣,地殼下邊湧動著一團熾烈的熔岩。

就這樣,他們在黃昏時才離開閱覽室,並心照不宣地約定了第二天再碰頭的地點。

過了兩個星期,林平山似乎發現一個規律:每次去圖書館,她總單獨跟著他。如是去水利館和北院的小教室,她常拉著同宿舍的章青芳。他暗自佩服她的心細。他與章青芳不熟,從沒說過一句話。

也是在這時,林平山才隱約體會出馮學順向他提的一個問題的答案:為什麼周玉茹要跟他一起學習?馮學順發現他們兩人動向後,向他提出了這個疑問,悄悄退了出去。林平山也覺察到,經過這段時間相處,她的初衷似乎已經發生了變化。

那是兩星期後的一個傍晚,周玉茹一臉嚴肅地約林平山晚飯後到宿舍樓邊的操場上談話。顯然是支部書記找團員談心的架勢,林平山自是畢恭畢敬地跟著。談話一開始,林平山就感覺出她的口氣顯出了某種委婉小心,似乎還有些羞澀的神態,與去年跟他的一次談話中居高臨下的姿態有些不太一樣。

“林平山,上學期我們發現,你在班裏的討論會上總不愛發言,是什麼原因?”她盯著他的臉問。

林平山聽到她說“我們”,明白她是代表組織提的問題,雖然腦中立即閃過對她當初提出跟自己一起複習動機的疑問,對組織提的這個問題卻不敢怠慢。

麵對一位女同學,他自然無法如同麵對馮學順一類朋友那樣,談出自己的隱秘。他略一思索,答道:“我覺得沒有那麼多感想要談,所以就沒踴躍發言。”

“踴躍發言是政治上要求進步的表現,作為一名共青團員,在政治上應當嚴格要求自己。”自從了解到他的內心世界,她覺得他跟表裏一樣木訥的朱成宜不一樣,應該對他提出更高要求。

林平山看她逼得緊,看來是搪塞不過去了,靈機一動說道:“有一次會後,鄭品吾說我的發言是小資產階級情調,所以我就想,既然那樣,不如少發言好些,免得影響不好。”

誰知她一點兒也不放鬆。大大出乎林平山的意料,她馬上接過話茬說:“他那麼說怕什麼?我就出身小資產階級家庭。因此,我感到自己確實帶有很多小資產階級的弱點,世界觀改造的任務還很艱巨。”

她那麼坦然講著,林平山頓時覺得自己小雞肚腸了。內心深處被她的真誠感動,馬上嚴肅表示,今後一定要暢談思想,嚴格要求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