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月王朝京城,盛夏夜。
亥時剛過,鎮國侯府內如同往日一般陷入一片寂靜,唯有屋簷下的油燈在微風中輕輕晃動,發出微弱的光。
“不要......不要......爺爺......大哥......快走開!!不要......”一陣囈語聲不斷的從一間小屋內傳來。
隨後,侯府後院一間房間內的紫檀木雕花大床上,本來正在熟睡的人卻猛的驚坐而起。
慕長卿大口的喘著粗氣,直到一股涼意襲來,他才驚覺背上寢衣已經濕透,伸出細膩修長的手拭去額間的虛汗,輕輕撫住心口撲通撲通亂跳的心髒,平日裏清亮而透徹的眸中此時卻是驚魂未定。
今天晚上不知怎麼的,平日裏向來好眠的他接連做起噩夢,夢中所見之地皆是一片猩紅,這樣支離破碎的夢境讓他心中忐忑不安,總覺得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一樣。
正在這時,一陣陣亂糟糟的呼喊聲,夾雜著兵器碰撞的聲音隱約從前院傳來。
他頓時生出一絲不好的預感。
顧不上多想,慕長卿從床頭胡亂拿起一件外衣披在身上,又順手從床頭握住淩霄劍便衝出門去。
然而,剛出了房門的他便見自己的奶娘夏嬤嬤渾身是血的向自己衝了過來。
“小侯爺,快跑!快跑!”
什麼?
話剛落音,一支冰冷的長箭從後方呼嘯而過,“噗嗤”一聲,貫穿了夏嬤嬤的胸膛。
夏嬤嬤驀然摔倒在地,她抬起頭,伸出自己粗糙的右手,緩緩伸向慕長卿的方向,用盡最後一絲氣力,斷斷續續地道:“小......侯......爺,快……跑,有……”
話未落音,夏嬤嬤便再也沒了聲息,一雙驚懼的眼睛就這麼直愣愣的盯著幕長卿,死不瞑目。
“夏嬤嬤!!!”
慕長卿一聲長嘯,飛快跑向夏嬤嬤。
自幼時起,他的父母親便戰死沙場,是夏嬤嬤將她一手帶大,平日裏對他更是萬般疼寵,自己心中早已將她當做娘親一般看待。
如今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在自己麵前,慕長卿怎麼受得了?
是誰?
到底是誰?
慕長卿血紅的眸子看向箭矢的方向。
一陣整齊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一隊舉著火把、身穿盔甲的禁衛軍魚貫而入,瞬間將這昏暗的院落照的燈火通明。
慕長卿看著手持弓箭,站在最前方的禁衛軍統領於貴,眸中閃過一抹殺意。
“真是一出好戲!三皇子,您瞧!小女說的不錯吧?小侯爺他平日裏雖然頑劣不堪,但卻是個重情重義的,明明是堂堂侯爺之尊,卻甘心為了一個下賤的奴婢傷心欲絕呢!”
驀地,一道嬌柔的女音從假山後傳來。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慕長卿眼中的厲光一頓。
夜幕下,兩道身影從假山後麵緩緩走出,借著屋簷下微弱的燈光,他終於看清了眼前的兩人。
這是一男一女。
女子搖曳著婀娜的身子,一步一步的向著慕長卿走來,隻見她一襲碧綠色落煙長裙,挽著一頭飛天髻,發間斜斜的插著一柄翡翠簪,麵凝鵝脂,膚白如玉,瓊鼻櫻唇,要不是那雙眼中流露出來的輕蔑之意破壞了這份美感,端的是一位絕色傾城的美人。
而男子的長相也絲毫不弱於她,他身穿藏青色長袍,發絲盡數被白色玉冠束於腦後,劍眉鳳目,鼻挺唇薄,竟也是一個不可多見的美男子,此時他正冷冷的看著幕長卿。
這兩人對慕長卿來說一點也不陌生。
女子是她的堂妹,乃是二房長女,平日裏乖巧可愛,總是像個小跟班似的喜歡黏在他的身後。
而男子便是當今聖上第三子,冷慕寒,也是慕長卿的‘好兄弟’之一。
隻不過,此時兩人的的神情與平日裏大相徑庭。
“冷慕寒!慕冰煙!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慕長卿的眸子死死的盯住兩人,一字一句的道。
此刻的他已然意識到不對勁,自他醒來直到現在,除了奶娘死在自己麵前之外,院中竟然空無一人。
就連爺爺留給他的暗衛也一直未曾現身。
“咯咯......”似是知道慕長卿在想什麼,慕冰煙捂著嘴嬌笑著道:“看來咱們的小侯爺還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呢,三皇子,不如您大發善心告訴他,也好讓小女子這個好哥哥死個明白?”
聞言,冷慕寒一副施舍的表情看著慕長卿,冷聲喝道:
“大膽慕長卿!身為鎮國侯府小侯爺,不思皇恩浩蕩,竟然還敢偷偷勾結大夏王朝,此乃通敵叛國之罪,理應滿門抄斬,然上天有好生之德,陛下特許你交出麒麟符,換爾一條性命,從今以後將爾貶為庶民,終身不得再踏入京中一步!”
嗬嗬!!
通敵叛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這一切,恐怕都是為了麒麟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