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安府夜入飛賊,被盜銀兩少許,丟失二夫人發釵一枚,特懸賞一百兩捉拿飛賊。”
公告欄前百姓簇擁著看剛貼的告示,識字的先生把內容讀出來。
一個精瘦的男子咂咂嘴:“一百兩呐,也不貼個飛賊的畫像,不然我田也不種了專去抓賊。”
“庸人之見,這裏是胤城,住著陛下、祁將軍、郡安王和懷仁王,豈是尋常飛賊敢作亂的地方?你要是不幸見著那賊隻怕你腦袋也搬家了。”
“恐怕丟的也不是普通發釵。”一名老者感慨,“以郡安王的財力怎麼會對一隻發釵重視。”
老者的話引得圍觀的人好奇:“那你說說郡安府丟了什麼?”
“嗬,小老兒又不是飛賊,怎麼知道其中原委。”
居然有人敢在天子腳下作亂,百姓議論紛紛,但沒人敢揭懸賞令。
與此同時皇宮中是另一副光景。
華麗的宮殿中宮女和宦官都在書房外候著,小心聽裏麵的動靜,不明白陛下為何會突然讓他們全退下。
書房極寬闊,四周擺放著紫木雕花書櫃,空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香爐冒出若隱若現的白煙。
皇甫潯著黑色燙金袖龍華服慵懶的坐在龍椅上,並不急著看攤開放在桌上的東西,隨手抄起書卷砸在門上,不怒自威:“誰在偷聽?”
門外人影聳動,沒了聲響。
站在屋裏的蒙麵人一夜未眠有些疲憊,暗暗伸了個懶腰。
皇甫潯示意他坐下:“師弟,你每次進來都捂得嚴嚴實實不嫌熱嗎?怕我會吃了你不成?”
男人聲音清脆中氣十足:“陛下後宮佳麗三千,怎麼會對我這個一身胭脂味的小混混感興趣,我從郡安府給你帶來的東西可能更吸引你。”
兩人說話的間隙皇甫潯已經把桌上的厚厚的銀票數了一遍,驚訝道:“你手真黑,從郡安府順走整整五百萬兩,怪不得我聽說燕居把巡捕衛都罵了個遍,要是讓他逮著你非剝了你的皮。”
“都是賄賂來的錢,郡安王哪敢聲張,連今天貼榜捉賊都把自己的二夫人拉出來當借口不敢明說。你不是經常抱怨國庫空虛嗎?我可幫了你大忙。”
“燕居憑這些年遊走各國談和斂了不少財,隻是沒想到有這麼多,伶丘大旱孤讓百官捐款他竟還跟孤哭窮。”皇甫潯覺得有趣忍不住笑起來,威嚴的氣勢頓時散去讓人覺得親切,“喜歡裝窮,嗬,你隔三差五就給我去他家裏偷,我讓他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說。”
男人也笑起來,僅露出的眼睛彎得像月牙:“我盜聖空空可做不出偷錢這種丟人的事,江湖都知道我隻偷珍寶不動錢財,師兄你輕功不比我差,你要是親自出馬江湖上鐵定又多了一位響當當的人物。”
“聽起來有些意思,可孤要是失手被擒豈不讓天下人笑話?這又是什麼有趣的玩意?”皇甫潯注意到旁邊的漆黑木盒,像手臂一樣細長,入手沉甸甸的。
“五百萬兩隻是小禮,這才是我從郡安府順出來的寶貝。”男人上前打開盒子,露出一節鑲玉的金棍子,一頭一尾都有折斷的痕跡。
“這……”皇甫潯拿起棍子打量,在棍身輕敲一下,半疑半信,“這是飛夷國的權杖?”
蒙麵人讚許:“陛下日理萬機還對奇聞異物有研究,真叫人佩服。百年前飛夷國分裂成三個部落,傳聞君王權杖不知所蹤,實際上被分成三段每個部落首領執其一,斷杖重接飛夷複國。去年祁崧將軍大敗也圖部落,郡安王受降,想必權杖就是這麼落他手裏的,他得到代表權位的珍寶卻不上貢,陛下不覺得奇怪嗎?”
皇甫潯避而不答,把權杖裝回盒子裏:“你不是喜歡收藏珍寶嗎?這個賞給你了。這麼熱的天你捂得這麼嚴實不難受嗎?要不要把麵罩摘了喝杯茶?”
蒙麵人稍稍遲疑,扯下麵罩,露出一張清秀的臉,看上去不過十之八九的模樣。
見到那張熟悉的臉,皇甫潯微微一笑,親自起身給他斟茶:“師弟,你什麼時候帶我溜出宮玩玩?孤武功不差,不會拖你後腿的。”
噗!男人剛喝進嘴裏的茶全噴出來,灑在兩人衣衫上。
“臣不敢。”
“啟稟陛下,怡妃求見。”
皇甫潯本還想再戲弄男子一番,聽得屋外宦官稟報,他收斂笑意,低聲:“今日放過你,下次我們再聊。”
男子鬆了口氣,拿起桌上的木盒飛上房梁不見了蹤影。
春苑是胤城最大的勾欄,不少王孫貴人、文人墨客流連於此,也許是生意太好每日進的銀兩多,在門口迎客的姑娘身上胭脂味都比其它勾欄姑娘的香鬱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