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榭小亭裏,陸北延身著墨色便服。
漫不經心地聽著暗衛首領張麒的彙報,一邊悠閑地把葡萄丟進嘴裏品嚐。
池明見此,上前一步道。
“皇……不,陸公子,我們還要任由那些蠻夷之人,挑起戰亂嗎?”
他笑了笑,拎了串沉甸甸的葡萄,放在遲明的手心,隨口道。
“既是微服私訪,便該寄情山水,卻總是有這些微末小事,惹人心煩。”
“若他們再生事端,便派朱陳暗殺了他們的首領,以絕後患。”
說著,他又抬起頭,似笑非笑道:“起初我並不打算帶你,偏你又非不放心我的安危,定要處處跟著我。”
“就連托付給你暫理朝堂之事的大權,也不能動搖分毫。”
“若不是與你打小的情誼,我真的會懷疑你這般緊隨於我,是要趁機謀殺,進而一步登天,坐擁靖國江山。”
遲明笑著歎了口氣,拱手恭敬道:“姐姐臨終前,把陛下托付於臣,臣不得不盡心力竭。”
“否則百年之後,臣也無顏麵對黃泉之下的姐姐。”
聽的這句話,陸北延眸光晦澀,笑道:“我倒忘了,你還是比我年長五歲的小舅舅。”
“說吧小舅舅,你打算什麼時候成親,給我的孩兒們生個小叔叔作伴?”
一瞬間,遲明猛然想起宋清揚那雙執拗而光亮的眼眸。
心底一顫,隨即笑道:“臣隻願陛下子嗣綿延,靖國昌盛,別無所求。”
陸北延托著腦袋,歎了口氣道:“你該不會是為了哪家姑娘守節,所以才遲遲不肯成親吧?”
說著,他又笑道:“這一點,你也該學學我。”
“我雖是喜歡宋清揚那樣的女子,卻並不一定要娶那樣恣意颯爽的女子為妻。”
“後宮之中的妃嬪,無不是有利於江山社稷的臣子之女,身為男人,自該成就一番大事。”
“而非像陸北辰這般自甘墮落,纏綿於兒女情長……”
聽的這句話,遲明緩緩抬起頭道。
“臣鬥膽問陛下一句話,當初,明明利用君珩之手,除掉陸北辰,便是最好的結局。”
“為何殿下卻偏偏幾經輾轉,將假死藥送到君珩手裏,給了陸北辰死裏逃生的機會。”
“甚至還特意設下茶攤,言語間暗示他們彼此的方向,讓他們有再度重逢的機會呢?”
陸北延舒了口氣,拿起一顆葡萄,細看陽光下紫色的光芒,笑道。
“反正他再也沒有與我爭奪皇位的資格。”
“偶爾心血來潮,發發善心,留他一條小命,也未嚐不可。”
“畢竟若不是他這些年來,與我針鋒相對,明爭暗鬥。”
“恐怕我也不能這般輕而易舉,把對我包藏禍心的兄弟手足,踩在腳下,繼而榮登皇位,永享太平。”
“再者說來,他從來都是把我玩弄於股掌之中,如今也該我算計算計他,來一雪前恥了……”
話語間,他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認真道。
“不過君珩當真這些年為了宋清揚,未曾娶妻生子?”
遲明蹙眉思慮,隨即回答道:“據探子回報,的確如此。”
陸北延滿意地點了點頭,笑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他百年之後,江山無繼,再攻略離國,將它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