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千千暈暈沉沉睡了三天,高燒過後的腦子像清理了大量緩存的手機,思維上鬆快了不少。雖然,她如今的境況非常的不樂觀。
這三天,她像一個木偶一樣,間斷性的被人扶起來灌那苦得可以吐出膽汁的湯藥,然後又被放到硬梆梆的木板床上。
身邊時常有人輕手輕腳的走動,時而還有歎息聲。
有時她也會睜開眼睛,然而目之所及太過匪夷所思,嚇得她每次偷看後都飛快的閉上眼,然後在心裏不斷默念阿彌陀佛,祈禱著這隻是一場夢。
現在的柳千千聽著窗外傳來的知了聲,還有貨郎高揚悠長的叫賣聲,心中失望至極。
她慢慢的睜開眼睛,洗得發白還打著幾個補丁的床幔闖入她的眼裏,她的眼淚刷的滑落下來。
已經可以確定,她失去了所有,一無所有的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地方。
隻不過一場高燒,她就莫名其妙的頂替了別人的位置。而她的位置呢,是不是也讓給了別人?造化弄人啊!
柳千千絕望的躺屍中,她記得自己來自何處,記得曾經擁有的一切:她的爸爸媽媽,她的閨蜜們,她的男朋友,她的銀行卡密碼……。
天道不公啊,為何偏偏選了她?
正當這時,悲嘁中痛哭的柳千千聽到有人拍著門大聲的問:“程媒婆,程媒婆,開開門啊!”
媒婆?柳千千的眼淚被這兩個字凍住了,她慌張的起身打量自己,藕節似的手臂!沒有腰!大粗腿!
顧不得為這具心寬體胖的身體哀嚎,她飛快的掃視著屋裏,想要找出一麵可以照出模樣的鏡子。
花紅柳綠一身,臉上點著媒婆痣,甩著手絹走出東風吹西風擺的媒婆?
還是肥腰大屁股的媒婆!?她拒絕!拒絕!拒絕做這樣一個媒婆!
外邊叫門聲持續了一會就停了。屋裏的柳千千已經衝出了屋子,看見小院子裏有一個水缸,她奔過去掀開木頭蓋子,急忙的對水一照。
水麵畢竟不如鏡子照得人臉清晰,但是輪廓還是可見的。
人生如戲,剛剛還為失去一切絕望痛哭的柳千千,這會兒又為自己擁有一個豆蔻年華隻是胖的軀體而慶幸,她大大鬆了口氣,隻要不是那麼老,不是那麼醜,也是能聊表慰籍的。
悲劇的人生,一點希望就能讓人試著努力活下去。
年輕的,胖胖的,姓程的媒婆?這就是她柳千千的新身份?但是在她的認知裏,無論古代還是現代,年紀這麼小就替人拉媒保纖的,實在少見。
院門被推開,正在沉思中的柳千千小驚了一下。
進來的是一個拎著一大捆柴火卻依舊輕鬆自如,身材高挑的姑娘,她皮膚呈現出紅黑的狀態,五官不算出眾,然而眉眼加分,一雙略顯凜然的眼睛,眉飛入鬢,有幾分英氣颯爽的氣質。
“千千好些了嗎?”姑娘眉眼裏皆是喜悅,她丟下柴火走過來一把拎起柳千千,“不能坐地上,是不是餓了?二姐給你煮好吃的去。”
這個二姐手腳麻利,將柳千千丟到床上後就匆匆忙忙去了廚房裏,一會兒,就傳來了舀水切菜的聲音。
柳千千以不變應萬變中,她對原主的身世一點不了解,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不到半個時辰,這個自稱二姐的人就給柳千千端了一大碗雞蛋粥。
這大海碗,還沒有湯勺,叫她怎麼喝?……柳千千不敢問也不敢說,因為二姐就坐在她對麵,捧著一大碗稀粥大口大口的喝著呢。
這清香撲鼻的雞蛋粥,對於五髒六腑空空如也的柳千千來說,是不可抗拒的美味,所以,她便“入鄉隨俗”的像二姐那般大口的喝起來了。
不一會兒,姐妹倆都幹掉了大海碗的粥。
“鍋裏還有!”二姐的眼睛亮晶晶的,笑著對柳千千道,“再給你盛一碗去。”娘說的,隻要能吃能喝,就大病痊愈了,她自是希望妹妹多吃幾口。
“不用了,很飽了。”柳千千下意識的摸著圓滾滾的肚子,有點撐到了。
二姐點點頭,大病初愈也不好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