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

沈暮沉的事逐漸被淡忘,世人早已接受他死去的事實,至於他消失多年的女兒,也一同被忘卻。

萬古長淵下的魔界再沒出來過,有關禁術的一切都未再發生過。

百花鎮再次百花盛開,天下一片祥和。

白若昂已得道升仙,也是四洲近百年來第一個渡劫成功的仙人。

清月宗因此名聲大赫,地位居四洲之首。

鼎武真君繼承掌門之位,天天跟南洲萬獸宗的常掌門傳通訊符隔空對罵,互不相讓。

在白若昂閉關前夕,他將溫爾召到跟前,說道:“本尊知道你有疑問,此番是你我最後一次見麵,有些話還是說開了好。”

萬事通在將原身帶到幻境中時,白若昂恰巧看到了這一幕。

他從未放棄過尋找沈暮沉之女的下落,與其他宗門不一樣,罪不及妻兒,並未想過囚禁。

但確實是有私心的。

與其他宗門一樣,打算引蛇出洞。

可當知道沈暮沉已死,幼女隱姓埋名躲在清月宗當外門弟子時,又覺得空落落的。

複仇之心已泯。

那日在高空之上再次見到這個孩子,她一身男兒裝,身藏禁藥,既不肯交給自己也不包庇同門,時刻保持中立立場,白若昂就知曉,這麼多年,溫爾過得太小心翼翼了。

他便繼續裝作不知道。

鼎武真君曾說過:“師兄,你看溫爾的眉眼像不像玉師妹?”

玉鳶,白若昂亡妻。

長相確實有幾分相似,性格卻天差地別。

前者既古靈精怪又小心翼翼,後者淡若雛菊,永遠似清風一般和煦。

一邊懷念著,一邊獨活著。

...

薑夜已經是新一代長老,他第一次收徒弟就收了一對兄妹。

葉小爾和溫小葉。

眉眼像極了師弟師妹。

第二年陸子昂也當上了長老,他收徒也是一男一女。

許之何,方芳。

倆人總是暗戳戳地抱怨:合著我們兩個成了專業看小孩的保姆?!

薑夜:“過分!”

陸子昂:“無恥!”

薑夜:“你請我喝酒!”

陸子昂:“你怎麼跟你師傅一樣也喜歡喝酒了?等等...為什麼我請?”

薑夜:“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地裏給順風門寫稿子!”

說著,他甩出一遝厚厚的書籍:《邪魅尊的聯姻嬌妻》《糟糕!師兄他愛我如命!》《農家小廚女與沙雕弟子!》《劍修無敵之合歡宗的守望!》《俏長老與男保姆!》...

陸子昂:“...”

方淵從萬古長淵回來後,就一直守綿雲峰的在膳堂,他也聽過一些閑言碎語,但從來不在乎。

時間久,也就沒人再提了。

主要是這廝悄摸地記住是誰說了他壞話,然後打飯時手一抖再抖!

這誰受得了?!

葉庭煊已經是化神期,比當初白若昂突破時還早了四年,成為四洲新一代神話。

他比較灑脫,也不願摻和宗門的事,搬去了長眉真人曾住的小園林,沒事兒喂喂靈雞,種種土豆,捕捕魚,去看看孩子們練劍怎麼樣,回來再洗洗衣服,做做飯...

然後輕聲喊醒床榻上酣睡的女子:“師弟,吃飯了。”

她戴著一對耳墜,窗外陽光照進來,波光瀲灩的。

十年如一日,從未摘過。

溫爾揉揉眼,突然有點恍惚,她問道:“師兄,你是從什麼時候發現我是女兒身的?”

這個問題新婚之夜就問過,但當時的少年臉皮薄,死活不肯說。

現在老夫老妻倒也沒什麼顧慮,聽到她問,葉庭煊回憶了一下,笑了笑:“在客棧。”

“嗯?”

“從百花鎮回來,在客棧休息時,你睡醒後沒穿束胸。”

葉庭煊一邊麵不改色地說,一邊很自然地給她夾菜。

溫爾微怔片刻,想起那日她睡醒後,看到師兄趴在桌上睡,本想給對方蓋毯子卻不想把他吵醒...然後...她要穿衣服出門,師兄突然背過身,說先出去一趟...

淦!

原來套路那時候就定好了!

“那...你也是那時候發現我是沈暮沉之女的嗎?”

葉庭煊沉思一會兒:“當時隻是有點懷疑,畢竟你女扮男裝實在可疑,後來在鬼魅洞裏才知曉的。”

溫爾嘖了一聲,打趣道:“沒想過把手鏈要回去啊?”

葉庭煊頭也沒抬:“我臉皮薄,送出去的東西哪裏好意思要。”

頓了頓,又笑道:“反正某人跟我說過,永遠不會離開。”

溫爾臉一紅,低頭不吭聲了。

切,還不是某人先問我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