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藕兒還是第一次見到他,自己這個名義上的二叔,村裏唯一一個秀才。
好歹也是個見多識廣的讀書人,怎麼也和他們一起搞這種封建迷信?
蘇得文手裏拿著一根粗細均勻的柳條,在狠狠地抽打著麵前一個帶著年畫娃娃麵具的人!
看身形那人絕對不可能是蘇自強。
他們身後還有幾個人,基本上都是和老蘇家沾親帶故的人。
蘇大林隱隱察覺出這好像不是簡單的驅災法事,更像是獻祭。
村裏隻有做獻祭時才會讓人戴上麵具,用柳條從村頭走到村口去墓地裏敬告祖宗。
最後再把獻祭的人帶到山上,扔到荒蕪人煙的深山老林裏。
“天哪,這老蘇家前幾天遭山神懲罰,今天整這出是想給山神衝衝喜,乞求山神寬恕的吧。”
蘇家村已經幾十年沒有做過這樣的事了,上一次還是二十年前,鬧大饑荒,村民們餓死了大半才獻祭了幾個少女。
但是那並沒有解決任何問題。
所以,獻祭這種事漸漸地就沒什麼人信了。
蘇藕兒看著那個戴麵具的人,心底突然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猛的跳下車去,程大昱跟著她一起下了車,三步並作兩步跑過去。
“邪靈散退,邪祟消散!”神婆子手裏沾了水往蘇藕兒身上灑。
“哪裏來的野丫頭,亂跑亂撞。”
蘇得武也看到她了,抓起一把黑米往她腳下丟:“你這逆女要做什麼!衝撞了山神你擔當不起!”
聽到山神,蘇藕兒的心猛地往下墜,肯定是和蘇老婆子她們有關了和她們有關的事都不是什麼好事。
“嗬,得罪山神的是你們老蘇家,善惡到頭終有報,你們自己做了那麼多虧心事才會被懲罰。”
那個帶著年畫娃娃麵具的小人兒聽到蘇藕兒的聲音激動得拚命掙紮著。
嘴裏似乎被塞了東西,嗚嗚咽咽地說不出來話。
“小瓜,是你嗎?”蘇藕兒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
那人蒙著頭,眼淚嘩嘩地往下掉,拚命地點頭。
是我,阿姊救我!
蘇藕兒心裏那一丁點兒光亮也泯滅了。
抬手指著蘇得武的鼻子:“蘇得武,你還是人嗎?竟然送你親生骨肉去做獻祭!”
蘇得武神色慌張,喉嚨裏梗著什麼東西,訥訥道:“俺是你爹,老子用蘇小瓜去祭祀山神也是她的命!現在就是她回報俺們老蘇家的時候!”
嗬,又是這個。
老蘇家的流氓理論,有好處的時候不會想到你,要你命的時候你就必須得義無反顧。
蘇藕兒暗自給了程大昱一個眼神,去救小瓜,她還在蘇得文手裏。
程大昱會意,找準時機,趁蘇得文沒注意,把小瓜從她身邊拉了過來。
麵具下的蘇小瓜臉上顯然被人狠狠抽到過,七八條鮮豔的紅痕幾乎要滲出血絲來,嘴裏被強硬得塞了一塊破布,唇角都撕裂了。
程大昱動容道:“沒事了小瓜,我和你阿姊回來了。”
蘇小瓜眼眶一熱,又忍不住哇哇地哭出來:“他們說俺是是不詳之人,要抓俺去獻給山神,俺不幹,他們就打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