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蘇藕兒幽幽轉醒,全身上下被車輪碾壓過去一般疼。
特別是肩膀和手,仿佛經曆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折磨,手抬起來都費勁。
這個身體做慣了農活,尋常的粗重活兒幹起來不在話下,但昨天拉著程大昱一個大男人走了那麼長一段山路,實在吃不消。
眼下還有一大堆事兒等著要辦,蘇藕兒再酸痛也沒辦法再在床上賴下去了。
起床後第一件事就是去許大娘家取來地瓜粥和鹹菜,和小瓜二人飽餐了一頓。
程大昱的縫合進行了大半夜,又灌下去七八碗藥,算是把最困難的一關挺過去了。
剩下的隻需要靜養一段時間等待傷口愈合,這段時間裏不可以碰水,不能吃酒,辛辣刺激的食品,也不能抬重物。
最重要的是他失血過多,得買一些黨參、黃芪、當歸之類的補品給他燉肉吃。
她現在窮得毛都不剩,哪有錢買肉吃?隻有手上那二十幾朵銀耳能賣些銀子。
因此,她約了葉郎中今日同她一起去鎮上把銀耳賣給懸濟堂。
有人懂行的人代為引薦價格好談些,而且葉郎中也更知道蘇小瓜和程大昱的情況,知道要買哪些藥。
為了方便,她今日穿的依舊是男裝,挽了個簡單的丸子頭。
女裝的樣式比男裝複雜許多,一層套一層,綁來綁去的,袖子又寬又鬆,根本不好做事。
她也不擅長挽髻,穿個男裝配丸子頭省事得多。
二人搭乘出村的牛車直奔懸濟堂,店裏的學徒認得葉郎中,聽聞有上好的銀耳現貨,機靈地請他師父鍾如令去了。
片刻後,仙風道骨的鍾郎中從後堂出來,和葉郎中拱手作揖互相道好。
蘇藕兒把自己隨身攜帶的其中一個包袱打開,露出裏麵二十幾朵品質上乘的銀耳,其中還有兩朵比臉盤子還大。
鍾郎中見多識廣,還是忍不住眼前一亮:“這可是上好的銀耳,那兩朵最大的更是精品中的絕品!”
正所謂“天生露,露生霧,霧生耳”,銀耳具有極高的地位,就連各地官員都四處派人尋找品相極佳的銀耳用以進貢給宮裏的皇後和太後。
古往今來,亦有許多名人大家為銀耳創作佳句。
黃庭堅《答永新宗令寄石耳》詩中寫道:“雁門天花不複憶,況乃桑鵝與楮雞。”
其中的桑鵝就是銀耳。
又如陶穀《清異錄》中的“北方桑上生白耳,名桑鵝,貴有力者鹹嗜之,呼五鼎芝。”
五鼎芝亦是銀耳。
字裏行間無一不顯露出銀耳乃極珍貴之物,非尋常人所能吃的。
蘇藕兒發現這些銀耳的時候就料想到會大賺一筆。
但是當聽到鍾郎中小心翼翼地詢問:“不知四十兩銀子,這位小郎君可否願意忍痛割愛?”的時候,蘇藕兒還是忍不住笑小小地震撼了一下。
四十兩啊,純利潤!
她得賣幾千個鮮花餅才能掙到這麼多銀子?
程大昱得打多少隻野豬才能掙這麼多銀子?
她還沒有被這個價格徹底衝昏頭腦,試探性地提高十兩銀子,也就是五十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