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百歲山下的一間民房裏,無憂正拿著一隻茶盞倒扣在牆壁上,豎起耳朵聽著牆角。
隻聽得外頭一個粗聲的道:“前頭範雲家裏的兒媳婦是不是又跑了?”
一個細聲的回:“可不是麼,四年跑了三個兒媳婦了,都說範雲那傻兒子那事兒上不行的,難怪三個媳婦都跑了,怕都是想的!”
粗聲的又說:“要我說這也怪了,都說傻子腦子傻,身子可是不傻的,都是男人,我瞧他幹活打獵的力氣大得很,怎麼人道上他就不行呢?”
細聲的哼哼了兩聲,“範雲當初還特地去求了村裏的教書先生給他兒子取名,說是叫杜康,還取了個字叫長瑞,長長久久的祥瑞,弄得洋氣得不得了,結果怎麼樣,還不如我家二狗子。”
“誒,我聽說範雲這兩天總往秣城裏的那家長春醫館跑,據說那裏有個謝大夫,治那人道方麵的病很有一手。怎麼她去了這麼多天,還沒帶她家傻兒子去看?”
“誰知道她怎麼想的,大概是怕丟人吧。”
“滿村裏還有誰是不知道他家傻兒子不能人道的麼?還藏著掖著幹什麼呀!”
一陣幸災樂禍的笑聲之後,兩人又悉悉索索說了一陣,這才回了自己的屋裏。
無憂把茶盞擦了擦,又放回桌上,她看著自己身上的一身男裝有些得意。
原來她謝無憂這個長春醫館的坐堂醫,已經遠近聞名了,真是叫人開心。
隻是這個杜康……看個病還要老娘出來找大夫,他這的人道方麵的病得多麼嚴重?
忽然就聽見屋外起了一陣嘈雜。
很快就有幾個漢子抬著一個不省人事的男人進來。
範大娘也跟著跑了進來,連聲問:“二狗子,我家長瑞這是怎麼了?”
二狗子答道:“我們也不知道,隻是回來的路上碰見杜康磕在石頭上昏了過去。”
大概是怕被人找麻煩,幾個抬杜康回來的人趕緊就走了。
範大娘沒有辦法,隻好抓著無憂,請她趕緊救一救杜康。
自從那天下班之後準備看流星雨結果遇到雷陣雨,閃電一閃把她閃來了這個世界之後,無憂要什麼沒什麼,甚至於雖然這個身體與她長得一模一樣,可到底也不是她自己原裝的,除了自己尤擅男科的一身中醫之術之外,她什麼也沒帶過來。
無憂是男科主任這不假,也懂急診,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縱使她對於中醫涉獵頗深,但假如杜康有嚴重的顱腦損傷,那她可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無憂看範大娘心急如焚的樣子,又很不忍心,隻好叫範大娘先端些熱水過來,她來盡力借著一些急診知識試一試能不能給杜康治傷。
為免範大娘情緒失控,無憂便先叫了範大娘到外麵等。
無憂拿著熱毛巾,一點點擦去杜康臉上的泥土,撕下袍子的一角替他包住頭上的傷口。
無憂卻發現這杜康的呼吸越來越弱,一時間隻有出氣兒沒有進氣兒了。
“杜康?杜康?長瑞?長瑞?杜長瑞?”無憂很慌張,看著人在自己眼前死去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是非常可怕的,她又怕驚動範大娘,隻好低聲叫著杜康的名字。
杜康的身子忽然一陣僵直,兩隻眼睛像銅鈴一樣驟然睜開,身體開始劇烈顫抖起來。
無憂嚇得一下子跳開,隻見他抖了一陣,又忽然閉上了眼睛,再看他的時候,又是無聲無息的了。
不會真的死了吧?無憂的心裏直打鼓,伸出手指就要去探杜康的鼻息。
手指剛剛伸到杜康的鼻尖處,杜康竟然再度睜開了眼睛,噌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扼住無憂的手腕,兩眼猩紅,狠狠瞪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