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新歲,大梁皇太女梁璽玉比平時都要忙,越是臨近除夕她就越是不敢懈怠。
但是,越是到這個時候,她爹就越是不想見她。
“陛下,太女殿下求見。”
“愛妃,這是禦膳房新招的廚子進獻的羊脂豆腐糕,來嚐嚐……”
“陛下,太女殿下求見。”
“咳咳愛妃,這兒還有翡翠卷羊肉。”明明總管太監欒壽的聲音都提高了一個分貝,可是梁帝還是裝作沒聽見,“來,再嚐嚐這個……”
“陛下臣妾還是先告退吧,太女殿下在外麵等著召見呢。”何昭儀站起身剛準備行禮退下,忽然聽見殿門叫人一腳給踹開的動靜,守在門口的宮人都嚇壞了,跪在地上迎著那位麵色冷冽的太女殿下大步入殿中。
何昭儀連忙退離皇帝身側數步,向梁璽玉行禮:“太女殿下。”
“兒臣參見父皇,見過昭儀娘娘。”梁璽玉向前者行的是臣禮,向後者行的卻是君禮,昭儀雖為九嬪之首但隻是皇帝的妾室,算不上是她母親。天底下能讓梁璽玉行臣禮的女人隻有太後和皇後和親娘,正巧,她親娘就是中宮皇後。
皇帝是天子,位尊九極,天子之下有太子,一國儲君。
如今的梁帝也曾有過和女兒一樣,少年意氣的時候,隻是後來真正從先帝手中接過這個帝位之後,他才發現原來做皇帝一點兒也不自由。他可以想象自己百年之後,後世之人給自己的評價:最大的貢獻就是生出一個優秀的繼承人!
“呃,是玉兒來了啊。來來快坐快坐,今兒個是何昭儀的生辰,朕剛給她過生辰呢。”梁帝麵對自己的女兒時,總會不由得想起已故的先帝,他這女兒甫一出生就被立為太孫,事實證明,他老爹看人的眼光一點兒沒錯。
梁璽玉微微瞥了眼旁邊的何昭儀,並未說什麼:“父皇,鄞州近月來連連大雨河水漲勢凶猛,數日前已經有洪水決堤的預兆,今年春末剛啟動的堤壩翻修工程也被迫中止。兒臣已草擬好災後重建方案,請父皇過目……”
“不必了,玉兒的本事父皇是最清楚不過的,你也辛苦了一整天,看那些奏折都看累了吧。早些回去歇息歇息啊,養好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梁璽玉:“百姓將要過上顛沛流離家破人亡的苦日子,兒臣身為儲君怎敢在此時懈怠。還請父皇恩準,準許兒臣代天子巡視江南、安撫災情!”
“噗——”梁帝一口熱湯還沒咽下去,就直接噴了出來,“你,你說啥?!”
“父皇,兒臣請旨赴江南道代天巡視,安撫災情!”鄞州知州的折子是五天前八百裏加急送到京城來的,這五日之內也不知大雨停了沒有,梁璽玉可不敢拿百姓們的性命來做賭注,隻能率先做好災後重建、安撫生者的心理準備。
鄞州那地方總是多災多難,又臨海靠江又背山望野,雖然是個富庶的地方年年進貢朝廷的物產也頗為豐厚。但每年總有那麼一兩場水災火災,然而冬季發生這樣的水難還是頭一次,梁帝其實早先就有所預料。
沒想到,他女兒真的會和兩位肱骨大臣說的一樣,竟然真的主動來請旨。
“璽玉,你可知此去鄞州路途遙遠,跋山涉水且不提一路上還有很多無法預知的危險等著你。”梁帝試圖用一切自己能想到的可怕未來阻止女兒的選擇。
梁璽玉的眼神卻更為堅定了:“若有宵小之輩膽敢冒犯於我,豈不是正好給了兒臣一個替天行道的好機會?父皇,您的女兒可是國之儲君,和您一樣受祖宗神明庇佑,那些牛鬼蛇神不來便罷,若犯在我麵前,兒臣必不心慈手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