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子……”灩秋剛一說話,淚就撲簌簌下來了,大風吹過來迷住了她的眼,一雙腳卻絲毫不敢怠慢,等周火雷追到堤壩下,她的車子已吼叫著離開魚塘。
還算萬幸,毒球那一刀捅到了亮子肚子上,如果再上一點,灩秋怕就見不到亮子。她趕到醫院,亮子還在手術室,灩秋一把抓住送亮子進醫院的胡悅:“怎麼搞的,不是不讓他去嗎?!”
灩秋離開公司時再三叮囑,不要讓亮子跟著天麻他們亂跑,這陣子天麻他們動作很大,二娘孫月芬幾個也像是瘋了,趕著跟公安爭奪打黑果實,還美其名曰“打土豪分田地”。灩秋阻止過他們,他們哪裏聽得進去?
胡悅嚇得麵無血色:“老板,我,我……”
灩秋鬆開胡悅,又轉向於幹頭:“醫生怎麼說?”
正問著,有醫生從手術室出來,問哪個是傷者家屬,灩秋撲過去:“我是,醫生怎麼樣,亮子他……”
“傷者已過了危險期,不過要大量輸血。”
“輸我的。”灩秋說著就卷起了胳膊。醫生瞪著她,冷冰冰道:“我們醫院有血,請你跟我到辦公室去一趟。”
到了辦公室,醫生忽然問:“傷者以前到醫院做過檢查嗎?”
灩秋搖頭,不明白醫生問話的緣由。醫生道:“是這樣的,剛才我們給傷者做手術,發現他腹腔內留有一顆彈頭,時間大約有兩年左右。”
灩秋臉色驚變:“醫生,不會有危險吧?”
“危險倒沒,不過暫時還不能幫他拿出來,過一段時間再做一次手術。”
灩秋揪著的心這才鬆下來,不過神情依然緊張。也不知怎麼,當下她就從包裏拿出一撂錢,硬往醫生手中塞。醫生嚇得往後躲:“怎麼能這樣,怎麼能這樣嘛,我不是這意思。”
灩秋最終還是把錢塞給了醫生,仿佛一塞進去,亮子的生命就打了保票。重新回到手術室門前,見天麻幾個也趕了來,灩秋火冒三丈,沒頭沒腦就將天麻訓了一頓,然後才問:“毒球呢,沒給我闖禍吧?”
天麻白著臉,不說話,灩秋感覺不對勁,又問一句,天麻才道:“龜兒子讓我報銷了,敢衝亮子下手,他找死!”
“報銷了?”灩秋喃喃道,半天,猛然醒過似的吼:“那你還愣在這裏幹什麼,快走,走啊,走得越遠越好!”
一句話提醒了所有人,是啊,現在是啥時候,全東州都在打黑,警車整天震得人耳膜痛。
“走啊,你們幾個都走!”灩秋又吼。
灩秋的表情嚇壞了天麻,天麻一直沉浸在殺人的痛快中,壓根沒想過後果。毒球這挨千刀的,那年的教訓還不夠,還敢跟三和作對。三和現在是誰啊,東州新起的老大,正以發酵般的速度壯大呢。你個死毒球,也敢跟老子叫板,不滅你龜兒子才怪!這陣經灩秋這麼一吼,登時醒過神來,命案,我手上有命案了!
“快走!”灩秋這聲吼出,天麻幾個就不敢磨蹭了,好像警察已追到醫院。“老大,你保重!”
說完,比風更快地消失在樓道口。
警察果然很快就追蹤到了醫院,令灩秋大跌眼鏡的是,負責這起命案的居然是米小陽!
米小陽她們趕到時,亮子已轉移到病房,灩秋打發走其他人,隻留下於幹頭和胡悅。亮子打了麻藥,睡著的樣子很安詳,灩秋像母親一樣抓著亮子的手,不時呼喚著他的名字,心如刀絞。
米小陽跟五佛公安局一位姓鄧的副大隊長走進病房,兩人相見,灩秋怔住了,米小陽也怔住了。誰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相見,灩秋更是詫異,姓龐的不是把米小陽調二姐身邊了麼,她怎麼會……
其實這事就連米小陽也納悶,她是調到二姐身邊了,出乎意料,她跟二姐吳江華關係處得很好,吳江華很是器重她,已經拿她當重點對象培養。龐局和她擔心的事都沒發生,二姐吳江華並沒發現她跟龐大局長的那層關係,這讓他們很興奮。上午她本來是溜去跟龐龍幽會的,剛一進門,龐龍的電話響了,五佛公安局副局長報告,五佛縣城發生一起命案,死者是強生農副產品經銷公司老板強大生。強大生就是毒球,強生公司也是去年才成立的,被丘白華他們狠狠教訓後,強大生一度心如死灰,差點一蹶不振,後來他遇到了蠍子,是蠍子給了他機會,他才重新扯起大旗,想借五佛這塊地盤東山再起,短命的是,公司剛有點起色,蠍子就沒了命。緊跟著,張朋也命喪黃泉。正沮喪呢,天麻這王八蛋就帶人找來了,口氣凶蠻地說他是來收編的,還指給他兩條路,一是解散公司,當乞丐去,二是跪下喊聲爺,磕三個響頭,以後跟著三和幹,保他有吃有穿。毒球哪能受得這氣,不等天麻說完,就哇哇大叫著撲過去,天麻飛起一腳,差點踢飛毒球眼珠子。毒球仗著在自己地盤上,喊了聲打,手下便跟天麻他們打了起來,混戰中,毒球掏出刀子,本來是要捅死天麻的,誰知節骨眼上,亮子用身體護住了天麻,那把鋒利的刀捅進亮子肚子。天麻一看亮子挨刀,登時紅了眼,一鐵棍掄下去,毒球倒在了人堆裏,天麻一不做二不休,一把奪過毒球手裏刀子,狂叫著就開始紮。一下,兩下,天麻足足紮了十五下,還不解恨,還要紮,有人喊他,大哥別捅了,他翻白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