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公府內,婢女們穿著統一的青綠色半領短衫,白色百褶裙,由管家婦領著,個個低頭拎著紅木食盒有條不紊的穿梭在前院小道,盒子裏麵都是剛剛等君來酒樓小廝送來的最新菜式,隻能等到了桌前這食盒才能打開。

隻是不知道這次又是什麼稀奇菜品。

這幾日,下人們忙的不可開交,宴會前將國公府上上下下清掃了好幾遍,又找人來修剪花草樹木,增加陳設,隻等今日宴會結束,夫人郡主肯定是會給賞銀,想到這兒,帶頭的管婦隻覺得底氣更足了些,抬頭挺胸看著前方的路,似乎已經想到了沉甸甸的荷包到自己手上的感覺。

過了二門長廊,就進了院子。正廳內,已有不少下人在此伺候,布菜驗毒。

主桌上,蘇振暉正麵獨坐,兩側坐了不少官員。下麵院子坐著形態各異的人,側廳以一屏風隔開,坐了國公府的女眷,楊靜姝坐於主位,蘇知禾作為主角坐於楊靜姝左手邊,右手邊是長公主,幾位長輩自然是去了後院單獨吃飯,不願與小輩一起湊熱鬧。

許是因為國公爺和楊靜姝這個一品誥命夫人的名頭太大,竟是足足來了十多桌官員。

蘇知禾聽著大家寒暄覺得無趣,隻聽得隔壁官員們紛紛奉承他父親,說什麼國之棟梁之類的話。

至此,她隻覺得內心一喜,這輩子克己複禮,沒做上一世的蠢事,沒讓父親丟臉的不敢上朝,已經是極好的了。

楊靜姝端詳著女兒的側臉,隻覺得自己太滿足了,夫婿得力,孩兒乖巧懂事,小兒子昨日回來,已經會背詩寫字了,女兒又得了頂好的夫婿,殿試榜眼天子門生,背靠著楊家和蘇家的權勢做依仗,女兒日後怕是能當個首輔夫人。

粉嫩的衣服將蘇知禾襯的愈發乖巧,長公主看著也是滿意,隻是可惜自己自家侄子竟沒有這個機會。

“禾兒”,長公主端起酒杯,“你這親訂的突然,本宮現下身邊也沒有什麼能送你的,那就祝你未來和夫婿濡沫白首。”她隨即將酒一飲而盡,牽住了蘇知禾的手,褪下了左手的玉鐲,順勢套進了蘇知禾的手腕。

蘇知禾大驚,她眨了眨眼。有些恐慌的看著自家母親,“你姨母給你就收下吧,都是自家人,趕明兒啊,我在庫房裏挑個好的還她就是了。”

她低頭看著左手邊剛剛套進的玉鐲,自己手腕纖細,看著有些大,整個鐲子沒有一些雜質,種水極佳,倒像是玻璃種帶翠的。

“你可別小瞧這個,這可是我當年加封號那年父皇從洪沙瓦底找來了的,整朝沒有第二個了。”長公主說著捏了捏楊靜姝的手,“你說說,這般客氣,還還我?你拿什麼還我?”

“你可饒了姝兒妹妹吧,還是我來還,我就是把郡王府搬空了也要還你,好不好?”一直沉默的大舅母終於開口了,她笑著打趣,“橫豎日後禾兒都是我兒媳婦了,那自然該我來還這個人情了。”

大舅母徐氏乃是老王妃的娘家侄女兒,出身江南文人大家,家底豐厚。

“嫂嫂這話可傷到我了,都知道你將要添個好兒媳但也不要總是拿出來說吧?要不是我的老二尚未入仕,我怎麼也不能把禾兒讓給你。”二舅母崔氏也笑著開口。

她隻覺得遺憾,自己兒子比老大小了幾個月,私心想著,禾兒不僅是國公府嫡女,如今妹夫為內閣大學士,到了首輔的位子上,日後不管嫁給誰,這未來夫婿都少不得借老丈人的光了。

長公主佯裝生氣,放下筷子道:“橫豎你們成了親家,一個兩個都來欺我,合該自罰才是。”

那兩個妯娌連同小姑子楊靜姝連忙自罰三杯,這事兒才算過去。

不僅女眷這邊熱鬧,屏風這麵的蘇振暉看著下麵討好的人,低頭淺笑了一聲,右邊的工部侍郎以為自己拍對了馬屁,沾沾自喜,誰不愛聽好聽的話嘛。

誰料他看著下座的賓客,咳嗽了兩聲,舉著酒杯站起。

下坐的人們也紛紛站起,右邊的女眷桌也跟著端起酒杯站起,麵朝正廳,蘇振暉大聲喊道:“今日小女及笈,各位光臨寒舍為其慶賀,在下榮幸之至,感激不盡。如有招待不周,敬請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