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至不發表任何言論,反正他隻是個外人,周公子的去留,不是他能決定的。
良久,阿夭先敗下陣來。
他低眸道:“依大師的便是。”
“那便走吧。”
阿夭又是一愣,再看向他,“為何如些急迫?”
“天色已晚,我還要給你帶信回去。”
多少年了,從沒說謊的崇明,一再破戒。
阿夭沒有多想,對於崇明他是毫無條件的信任和依賴,有時甚至表哥都比不上。
他轉身對沈至道:“沈公子,有緣再見,不過我先前說的話依然有效,北晉需要沈公子這樣的人才。”
“多謝周公子。”
沈至向阿夭行禮,心想若真有一天,東晉無他容身之地時,這裏或許是個好去處。
崇明臉色不太好看,在房間裏打量一番,見房間裏沒任何阿夭的東西,走到阿夭身後,看著兩人互相道別。
出了客棧,阿夭臉上的紗布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他就把他藏在自己身後。
直到到了市集,他買來維帽給他戴上,這種情況才好轉。
京都城離郊外還有段距離,崇明來時騎了馬,但兩個大男人,其中一個還是僧人裝扮,騎一匹,顯得十分惹眼。
所以他便讓他坐在馬上,他給他牽馬。
阿夭自小時進宮後,這次是第一次出宮,別人給他牽馬,更是一次都沒有過。
這讓他底劃過一絲暖意。
老天是公平的,在周俯他過著連下人也不如的日子,在宮中卻有皇上和崇明大師的溫柔以待。
皇上在關鍵時刻,把唯一生的機會給了他。
還治好了他的病。
崇明大師十多年如一日的陪伴,日夜為自己的身體操心,這些他都銘記在心中。
將來若有機會,定要報答。
出了城門,崇明把係在馬背上的水給阿夭,阿夭接過,直接就喝了起來。
他提議休息一會兒。
阿夭沒有多想就答應了。
兩人靠在一顆樹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有關改革的事,可聊著聊著阿夭就感覺到了困,靠在樹上睡著了。
聽著身邊清淺的呼吸聲,崇明並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回頭看他一眼都沒有。
而是從懷裏掏出一個白色小瓷瓶,慢慢在手裏把玩。
直到夕陽西下,遠方的景色被夕陽染成紅色,他才打開瓶子,放在鼻子下聞了一下。
隨後拆起了他臉上的紗布。
饒是做好了心理準備,可在紗布完全折開那一瞬間,他依然被他臉上縱橫交錯的縫合過的傷口,驚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何人竟然如此殘忍,將他的臉毀成這樣?
他憤怒了,卻沒想過等他醒來問他一個字,而是想著自己去查,然後將害他的人悄悄處置。
僧人起了殺心,這是犯戒。
可此刻他已經完全由憤怒支配。
將手中的瓷瓶裏的藥均勻的塗在他傷口上,然後再纏好紗布,一手伸進他液下,一手抱著他的雙腳,朝寒山寺的方向走去。
寒山寺是京都城外香火最旺的一家寺廟。
也是與他走得最近的一家寺廟。
宮中的大部分僧人都是出自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