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攻心為上(1 / 3)

二十四攻心為上

清理磚廠財務,準確的說清理債權債務的工作進展基本順利,通過十幾天的帳麵核查和派人外出同當事人核對,債權債務基本落實清楚。雖然個別人的債務有些出入,但隻是九牛一毛影響不大。今天上午,清財小組的全體成員和王天龍都來到了磚廠辦公室,進行最後的核實和彙總。

老會計馮一山在自己設計的《沙灣村磚廠債權債務登記表》上,一筆一筆地書寫著。在磚廠債權欄內排在第一位的是胡希能,欠款16500元。按欠款多少依次是:馬本庫5000元。馮一山3600元。胡占英2500元。田翠花2400元。胡占勝2100元。孫喜前1910元。胡占兵1300元。楊金玉900元。……。磚廠成了村幹部和原磚廠負責人的唐曾肉、小金庫,想吃就吃,想花就花。

其他欠款戶沒有超過千元的,而且大部分在核實時交上了欠款。累計債權42570元,其中已收回6020元,實有債權36550元,其中幹部占36210元,占債權總數的百分之九十八點七。

債務欄內人數較多,主要是拖欠在磚廠打工的外地農民工的工資;其次是拖欠給磚廠送煤的煤款和運輸費用;再次就是拖欠給磚廠運土、挖土的承運費。三項合計共79634元。債務債權差額37064元。

王天龍從馮一山手中接過《沙灣村磚廠債權債務登記表》,認真地逐筆逐筆地看著,眉頭緊鎖。良田耕地毀了近二百畝,老百姓沒有得到一點兒好處還不算,還落了個大窟窿。拿啥補?錢從哪裏來?怎樣向群眾交待?一旦公布於眾,鄉親們還不炸了鍋。

王天龍作為一村之長不得不認真思考,慎重處理。為了穩妥起見,王天龍決定暫緩公布,等想出好的處理辦法再做定奪。於是他用商量的口氣說:“這件事我看先這麼辦,咱們在座的人,暫時都不要向外說債權債務的清理結果,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等村委會商量研究出辦法再向群眾公布,你們看行不行?”

胡占禮明白老戰友的心思,首先表示同意,其他人也跟著表示擁護,事情就這樣定下來。

晚上,村委會的辦公室裏亮著燈光,幹部們在裏麵討論著解決磚廠債權債務的辦法。不知道情況的閆秀榮翻看著《沙灣村磚廠債權債務登記表》。

馮一山是唯一一位懂財務管理業務知識的明白人,他首先談了自己的意見。他說:“通過這次清理,結果說明債權債務的大戶是幹部,其中包括我在內,也是最難辦的事。不過請大夥兒放心,我一定帶頭歸還,明天就可以還清。其他人還不還?還是個未知數,特別是胡希能更難辦,光去通知不懂四、六的他,就是一個讓人頭疼的事,他如果頂著不還,其他人也會出難題。”

“頭疼也得辦。”胡占禮說,“《智取威虎山》的老揚不是有一句唱詞嗎,‘共產黨員越是艱險越向前’,現在就是咱們向前的時候。牽牛要牽牛鼻子,打蛇要打七寸處,這個牛鼻子和七寸處就是胡希能。我的意見是先從他開刀,攻克這個碉堡,滅了這個硬茬子,其他人就好辦了。”

“你說的固然在理,要是萬一攻不下來的話,下一步工作如何開展?這些問題和困難都得事先想出解決的辦法來才行。在沒有想出來之前,我的意見是先打外圍戰,先易後難,最後再攻他這個碉堡,勝利的把握可能大得多。”

胡占禮直言不諱的說:“一山叔,你說的辦法固然穩妥可靠,可是父老鄉親們啥想法?會說我們和他們一樣,老媽兒媽兒吃柿子——專撿軟的掐,笑話我們欺軟怕硬,還會給以後的工作帶來負麵影響。當然硬的碰了釘子,往後的工作更難開展,我們也應充分考慮到。但我堅信,隻要我們有決心、講策略、靠群眾,拿下他是不會成問題的。”

崔明軒畢竟年輕,有點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他說:“常言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無可非議。他欠我們的,又不是我們欠他的,理在我們這一邊,怕他幹啥?不給就給他來硬的。”

胡占禮問:“咋硬法?你有沒有好辦法?”

崔明軒轉著眼珠子、胡拉著頭苦思謎想著,也沒有想出一個所以然來。

閆秀榮看完《登記表》後氣憤地說:“先給他講道理,不給就給他暴光、登黑板,叫他丟人現眼擺羊訓。看他能不大的一個人、堂堂地黨支部書記是疼錢還是疼臉?”

王天龍說:“要帳難是現今社會的公害之一,誰要帳誰頭疼。不過,難也得辦,死打硬拚不行,我們就學楊子榮《智取威虎山》,學諸葛亮攻心為上。不知各位同仁?那位願與本人去討債。”他說著說著笑了,別人也跟著笑起來。

馮一山埋怨說:“還有心法笑嘞,不覺死的鬼。”

崔明軒說:“我們一塊去,人多勢眾,吐口吐沫兒也把他淹死了。”

馮一山說:“討債不是打架,人多了好。”

王天龍看著他笑咪咪地說:“一山哥,咱倆去一趟咋樣?吃薑還是老的辣,你對這方麵有經驗。”

“天龍,你別給我戴高帽糊弄我了。說真話,我實在不願意去,上次打井借存折俺倆鬧翻了臉,看見他我就心煩。不過你點了我的將,也不駁你的麵子。”馮一山勉強地同意說。

王天龍痛快的說“那好,咱們就這樣定了,明天上午,我和一山哥打頭陣,摸一摸他的老虎屁股。散會。”

王天龍回到家,洗了洗臉上床鑽進被窩裏,雙眼瞅著房頂一點兒睏勁也沒有。趙蘭香拉過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說:“快睡吧,都忙呼了一天了,別瞪著眼數椽子了,甭查少不了。”

趙蘭香幽默逗趣的話,並沒有引起他的興趣:“你先睡吧!我暫時還不睏,明天的事咋辦好?我得好好的想一想。”

趙蘭香不以為然的問:“啥大事?值得嗎?”

王天龍心情沉重地說:“事情雖然不算太大,但是,鬧不好也會出亂子。”

趙蘭香瞧著他惆悵滿肚的樣子,心疼地說:“有那麼嚴重嗎?你給我說說,也許能幫你想出個好辦法來。”

“唉——。”他歎了一口氣說,“事情是這樣的。……。”他把磚廠清理債權債務的情況、村委會的意見、以及明天的打算,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

趙蘭香聽了心中覺著沉甸甸的,如果讓鄉親們知道了非……,鬧不好還會把王虎和麗娜的婚事給弄叉了。“天龍,這事我琢磨著,應先禮後兵,也就是說先講清楚道理,實在做不通再給他個顏色看,動硬的。我再給桂芹大姐說說,讓她勸勸他,咱給他來個吊爐燒餅——兩邊烤,我尋思著也許能辦成了。”

“好辦法。”王天龍讚成地說,“士別三日,刮目相看,俺媳婦兒這不是不憨嗎?啥時候長的心眼?”說完親了她一口。

“看你那個德性,快睡吧!”她說著把他拉到自己的被窩裏,臉貼著臉,進入了甜蜜的夢鄉。

俗話說,沒有不透風的牆。磚廠清理財務、核實債權債務的結果,雖然提前打了招呼,暫時不叫向外說,但是,仍然有人跑了風、撒了氣、走漏了風聲,第二天一大早,就沸沸揚揚的傳開了。還是在娘門兒們經常拉呱兒閑聊的老地方,有三、四個中年婦女同誌坐在“二電台”馬英梅的周圍,交流著各種渠道得來的小道消息。馮大娘問:“劉大嬸今天還有啥新聞?先給我們仨播播吧!”

其實她和馬英梅是平輩,她的男人年齡比馬英梅的男人大兩歲,馬英梅叫她嫂子。不過,平時村裏的人不論輩份高低都喜歡稱馬英梅劉大嬸。也有人戲稱她“二電台”的她也不惱。

馬英梅作難地說:“沒啥新鮮的,還是老一套,餾二饃有啥味道?”

“我聽說磚廠的帳查清了,是個大窟窿,到底有多大,你還能不知道嗎?”

馬英梅氣呼呼地說:“咋能不知道?夜兒個我就聽說了,是個無底洞,大鼻子他爹——老鼻子了。地給毀了那麼多,到頭來還落了個大窟窿,唉——,賠了夫人又折兵啊!”

王大娘也生氣的說:“簡直是個敗家子兒,從來沒幹過啥好事。”

馬英梅又說:“這是光清查的磚廠,要是把其他廠子也算上,欠銀行的,欠鄉親們的都加起來,起碼兩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