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公決之威(2 / 3)

她關切地問:“小臣兒,傷全好了嗎?”

“基本上全好了。謝謝你大嬸子,讓你費心了。”

程連臣的母親從屋裏走出來說:“他嬸子來了,屋裏坐吧!”

她的話音剛落,又陸續來了許多人,幾乎問著同一個問題,“小臣兒(臣兒哥、臣兒叔)回來了,傷好了沒有?”他都一一作了回答。

王天龍吃了晚飯和胡占禮也來到他的家,鄉親們看到連忙說:“二位主任來了,歡迎!歡迎!”

程遠征急忙迎上去激動說:“他天龍叔,占禮哥,快請屋裏坐。”

王天龍笑著說:“大哥,你客氣個啥?”

聽到王天龍的說話聲,程連臣急忙從屋裏走出來,激動地說:“天龍叔,占禮哥,屋裏請!屋裏請!”

他倆來到北屋裏,其它人都熱情地打著招呼讓著座位說:“請二位主任上座。”

王天龍說:“都甭客氣,街鄰市坊的沒外人,坐哪裏還不一樣?”

程大爺說:“既然都一樣,那就坐這裏。”說著把王天龍、胡占禮分別拉到方桌兩邊的椅子上。“咯吱”一聲,把胡占禮嚇了一跳。

程連臣忙解釋說:“占禮哥,椅子有點兒小毛病,不過不要緊,你放心坐吧!”

“沒事,沒事,大家都坐吧!”他招呼大家坐下的同時,自己也輕輕地重新坐下去。兩條腿始終用著勁,甭提多難受了。

程連臣的眼漸漸的紅潤了,喃喃地說:“天龍叔,占禮哥,我回來本應先去謝你們,還沒來得及去,你們先來了,真叫人過意不去。我住院期間你們為我操碎了心,跑斷了腿,忙裏忙外的還不算,還給我往裏墊錢賒帳,我一輩子也報答不完你們的大恩大德,……。”

王天龍生氣地說:“連臣你胡咧咧個啥?什麼大恩大德的?都是街鄰市坊的操點心、費點力還不是應該的,以後不準再提這個事了。”

程連臣聲音沙啞地說:“天龍叔,你先消消氣,等我把話說完再吵也不晚呐!天龍叔,我這條命就是你給的呀!沒有你搶救我,我早已被埋在了沙河裏。”說著說著雙腿“噗嗵”一聲跪下去,淚水“滴滴嗒嗒”地向下掉。

他的舉動把在場的人都驚呆了。王天龍也沒有想到他會來這麼一手,急忙向前一步雙手抱住他著急地說:“傻孩子,你這是幹啥嘞?想折大叔的壽嗎?”

被王天龍抱起來的他把頭貼在王天龍的胸前,像孩子似的喃喃地說:“天龍叔,你就滿足我的心願吧!不磕幾個響頭我難受哇!”

“小臣兒,你咋越說越不像話。”

程遠征也喃喃地說:“天龍兄弟,你就滿足孩子的心願吧!”

“對、對、對。應該磕,磕的好,磕的在理。”滿屋裏的人們流著激動的眼淚幫腔說。

王天龍擺著手說:“哎、哎、哎,你們就別跟著起哄了。……程大哥,我和占禮來一是看看小臣兒,二是想和大哥、大嫂商量點兒事,聽聽你們的意見。”

“天龍兄弟,你就說吧!我們聽你的,別的客氣話我也不說了,說了你又會批評我。”

“那好。占禮,你說說吧!”

“行,事情是這樣的。前些日子我倆去醫院看連臣時,在縣城工作的老戰友們碰在了一塊,天龍叔把連臣的事情給他們說了說,都非常同情,願意幫助連臣找個差事幹。前天打來電話,說找到了,在縣城金鑫加工廠當保安、看大門,每月工資三百元。我倆覺著這個活連臣能幹了,就先同意了。至於行不行?還得你們拿意見。”

“那敢好!”程遠征笑嘻嘻地說。這是他兒子出事以來,第一次露出的笑臉。

程連臣保證說:“天龍叔、占禮哥,俺一定好好幹,為你們增光,為咱村添彩。”

胡占禮問:“大嬸子,你啥態度?”

“他爺倆都同意了,我反對也白搭。同意。”

王天龍笑著說:“那好,這件事就算定了,你們準備準備,缺啥少啥說一聲,抽時間我和占禮去送你。天不早了,你們也該歇著了。占禮,咱倆走吧!”說著他倆向外走去。

程遠征和大家一直送出大門外,還一個勁地說:“多謝了,多謝了。”

他倆說著“別送了,都回吧!”大步向前走去。

程遠征和程連臣目送著他倆的身影,漸漸的消失在夜幕裏。情不自禁地說“真是好人哪!”

程連臣截去半條胳膊的事,實再次引起人們對磚廠去留問題的大討論。王天龍在村支兩委會上講的“三個對不住一違規”和“三個有辱於”的話更加深入人心,迫切要求關停磚廠的呼聲越來越高。

王天龍、胡占禮就此問題,昨天同黨支部書記胡希能談了一下午,雖然明知道是瞎子點燈,但是為了工作,還是做了最後的努力。這既是王天龍的性格,也是他一貫“強在理上”的作風。

民心不可違,民意不可逆。為盡快解決磚廠問題,村委們今天又在村委會的辦公室裏,再次認真討論著停掉磚廠的具體辦法。王天龍從書櫃裏拿出《中共中央關於農業和農村工作若幹重大問題的決定》讀起來。

“凡是涉及村民利益的重要事項,如村提留的收繳和使用……,都須提請全體村民或村民代表會議討論,按多數人的意見作出決定。”

“凡是村裏的重大事項和群眾普遍關心的問題,都應向村民公開。……村民委員會要廣泛聽取群眾的意見,大多數群眾不讚成的事情,應予糾正。”

胡占禮高興地說:“咱們就按上級的文件精神辦事,召開全體村民大會,實行全民公開討論,讓群眾決定磚廠的命運,來個‘全民公決’咋樣?”

“行。”大夥一致同意。

下午,王天龍、胡占禮帶著村委會的決定,又一次走進胡希能的家。王天龍說:“希能哥,我和占禮今天又來找你,還是為了磚廠的事,想給你再次交換交換意見。”

“我的意見是外甥打燈籠——照舅(舊)。幾年來磚廠為咱村的發展和出名立下汗馬功勞。”他覺著這樣籠統地說不夠力度,但是,具體講又講不出事實來。靈機一動,一個新的思路在他的腦中形成,何不在“出名”二字上作點文章。

胡希能想到這裏說:“咱村如今是坐著飛機吹喇叭——名揚天下,省市縣電視裏有影,報紙上有文,廣播裏有聲,靠的是啥?是‘四個老頭’票兒。現在是市場經濟,一切向前(錢)看,空手套不住白狼,天上掉不下餡餅,不是金錢萬能,而是離開了錢萬萬不能。不是有個順口溜嗎?叫什麼‘不吃不送降級使用,小吃小送原地不動,大吃大送提拔重用’。這話不是瞎編的,現實就是這樣。”

胡希能喝了一口茶水又繼續說下去:“磚廠這幾年毀了不少地,也賺了不少錢,有人懷疑是我貪了、吃了、喝了、賭了,也對也不對。說我吃、喝、賭我承認,領導們來了,不能餓肚子,要喝兩盅我不能不陪,願玩兩圈,我不能不打,這叫聯絡感情,也叫感情投入,是工作的需要。要不人家能樹你村典型、標兵、模範?叫你上電視、上報紙、上廣播?喂雞需要一把米,喂狗需要一塊肉,喂了雞會下蛋,喂了狗會看門護院,不白喂。說我貪,我不承認,……。”

“大叔。”胡占禮插話說,“你說你沒貪,那我問你,……。”

“你隻管問吧!我相信謠傳總歸謠傳,終究成不了事實。”

“那好,我鬥膽問一句,縣城富農區的高級別墅、地主街上富麗花園的大單元、省城大款路上的臨街門麵,難道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還有占嗬兄弟買的小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