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痛不欲生(1 / 3)

八痛不欲生

王天龍一覺醒來,太陽已經落山了。他吃過晚飯說:“娘,我出去串個門。”

石敏霞心疼兒子,再三的囑咐說:“早點回來,別再喝了,酒喝多了傷身體。”

“噢,娘,我記住了。”他答應著走出去,迎麵碰見妻子說:“蘭香,我到希能哥家去一趟。”

“你去吧,早去早回。”她覺著不放心又叮囑說:“現在不比從前了,說話婉轉點兒,千萬別耍強脾氣。”

“噢。”他答應著向前走去。他們兩家離的並不遠,頂多相距也不足三百米,可是他今天走起來覺著是那樣的遠。他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到了胡希能的家門前,猶豫了片刻才輕輕地敲響了鑲著銅鈴的大門。“當、當、當。”

敲門聲立即引起大黑狗“汪、汪……”地連續不斷地大叫聲,讓人覺著頭發根子發麻,渾身不舒服。

看電視的趙桂芹聽到敲門聲,立即站起來走到屋門口,拉開門問道:“誰呀?”

“大嫂子,是我,王天龍。”

趙桂芹臉上立刻掛上了笑容,高興地說:“天龍來了,我這就給你開門去。”說著快步向大門口走去,並製止著“汪、汪”叫的狗,“別瞎叫喚了。”

俗話說狗通人性,它隨即停止了叫聲,在鐵籠子中搖著頭、擺著尾。她“嘩”的一聲抽開門拴的同時,“吱”的一聲拉開門,滿麵笑容地說:“天龍,是哪陣風把你給刮來了,快進來吧!”

趙桂芹對剛當選的他是非常歡迎的。賃婆家是街坊兄弟,她是大嫂子;賃娘家是妹夫,她是大姐姐;賃交情是媒人,過去來往密切;賃關係是偶像,在她心中有一席之地。她對王天龍長時間沒有來串門心中早就不悅,說:“天龍,今天咋著有空了?”

他解釋說:“嫂子,你不是不知道,我有個強脾氣,怕惹大哥生氣。再說大哥整天忙的頭不著天、腳不著地的,來多了怕影響工作不是?”

“淨給嫂子編瞎話,你那點兒小心眼我還看不透?嫂子心裏不糊塗。”二人來到了北屋裏,趙桂芹給他滿了一杯茶水放在桌子上說:“天龍,你慢慢喝。”

他走進這個院子就像走進了夢中的皇宮一般。十年多以前,他和妻子是她家中的常客,自從胡希能當了書記,特別是蓋了這座富麗堂皇的大院子以後,逐漸減少了登門的次數。他品了品熱茶水說:“嫂子,這茶還真香,是啥好茶?”

“香就多喝點兒,願意喝多來幾趟,每次我都給你沏這種茶。”至於啥好茶?她始終也沒有想起來。

王天龍笑著說:“謝謝嫂子。”隨後問,“俺大哥沒有出遠門吧?”

“沒有。上午縣裏的頭頭們都來了,在家裏又喝又玩一直到下午四點多才走。送走領導沒待多大會兒,他就出去了,說是串個門兒。”

王天龍又問:“大哥什麼時候回來?他走時沒有說一聲嗎?”

“說了,光說晚上不回來吃飯了,具體啥時候回來?我也說不準。”

王天龍接著問:“縣領導來肯定有事吧?不可能……”

趙桂芹趁機說:“有事。聽領導說叫你大哥當鎮裏副書記,文件很快就到了。”

他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萬萬沒有想到剛落選的他反倒升了官。但是,事實又明擺著,他聽的真真切切。村裏工作咋辦?他不能不繼續問下去:“大哥當鎮裏的副書記,那村裏的事咋辦?”

“說是還兼著村裏的書記,以村裏的工作為主。”

他這下徹底明白了,村委會主任兼不上了,來了個往上‘兼’,權力更大了。心不在焉地說:“嫂子,祝賀大哥。”

“祝賀個啥?升的官再大,也改不了黑不溜球的樣兒,更改不了他那個德性。”

王天龍有點兒仗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琢磨來琢磨去也沒有琢磨出一個子醜寅卯來,順著她的話說:“你別看大哥臉黑,黑的勻稱,那是一種美,有幾個白臉能比得上大哥有本事?能當‘三級人大代表?’”。

趙桂芹毫不隱瞞的說:“啥代表?他肚子裏有幾碗幹飯?鄉親們誰不清楚?”

咋回答?王天龍犯了難,岔開話題說:“大嫂,大哥回來後告訴他,我想給他彙報彙報,征求征求他的意見。”說著站起來,“大嫂,你忙著,我回去了。”

趙桂芹說:“你慌啥?再等一會兒唄。再說,你兄弟倆也該坐在一起好好說說話、談談心了。”

“那倒是,我就再等一會兒。”他說著又坐下去。

趙桂芹擔心他穩不住,勸著說:“天龍,你過來坐在沙發上,一邊看電視一邊等吧!”說著拿過電視機的搖控器說,“給你遙控器,想看啥調啥,節目可多了。”

王天龍接過來用商量的口氣說:“大嫂子,這幾天有兩、三個台正演著《大決戰》嘞,看《大決戰》咋樣?”

“行,我就愛看《大決戰》,從來不看花花綠綠的那玩藝兒。有的節目,簡直讓人睜不開眼。”趙桂芹評論說。

王天龍打開電視機就聽到,“奪取全國勝利,這隻是萬裏長征走完了第一步。……務必使同誌們繼續地保持謙虛、謹慎、不驕、不躁的作風,務必使同誌們繼續保持艱苦奮鬥的作風。”

突然“黑貝”狗又“汪、汪、汪”的叫起來,有人喊著:“胡書記、胡書記。”問著:“在家嗎?”走進院子裏。

趙桂芹問著:“誰呀?”說著:“屋裏坐吧!”拉開了門。

“大嬸子,是我。”來人回答著走進北屋裏。看見王天龍笑著說:“天龍叔,你啥時候來的?”

“剛來不大一會兒。”

趙桂芹指著椅子說:“他嫂子,你坐下說。”

“大嬸子,我來找大叔就幾句話,不坐啦。”

“你大叔沒在家,我也不知道啥時候才能回來,你看……。”

“其實也沒啥大事。”她插話說,“我給你說說,等大叔回來了,你給他打個招呼就行啦。”

“那也好。”

“是怎麼回事。選舉那天胡書記叫準備了幾桌酒席,結果沒人去,全瞎了。孩子他爹心疼得整天唉聲歎氣地吃不下、睡不香,我叫他找大叔說說,他不好意識來。我說‘大叔是個明白人,還能虧了咱?’他說‘人家剛……,正在氣頭兒上,咋好意思張嘴。’沒辦法,我隻好硬著頭皮來啦。還望大嬸子在大叔麵前多美言幾句為盼!拜托了。”

“行,回來我就給他說,放心吧!虧不了你。”

“謝謝大嬸子。”她說著把提來的一個紅塑料兜放在桌子上,扭臉說,“大嬸子,天龍叔,你們忙著,我先走啦。”

“你站住。”趙桂芹提起塑料兜說,“他嫂子,話我可以給你捎到,但是東西不能留,你還是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