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痛得像裂開一樣,孟見薇用手指揉了揉腦袋,待看清麵前的景色與自己的手指,不禁愣了一下。
這什麼鬼手?十隻手指又黑又瘦,指甲又髒又尖,像烏骨雞的雞爪似的。
還有眼前,這是一片山林,往下望去,卻是一片荒蕪的農田,灼熱的陽光把農田曬成了焦土。
這什麼鬼地方,她不應該在車禍現場嗎?或者醫院?
孟見薇記得開車出去幫家裏采買食材,被人攔住了她的車,塞給了她一串白蓮花手串。
孟見薇懷疑撞上了碰瓷的,塞了三十塊給和尚,開著車跑了,然後,撞上了失控的大貨車。
回憶起驚恐撞車瞬間,再配合另一大段記憶,明白她穿越了。
穿成了同名的古代逃荒少女孟見薇身上。
喉嚨幹得像枯井,咽口水也幹得難受,再配上原主的記憶,不禁哀嚎一聲。
穿越也罷了,怎麼穿到饑荒之年來了。
三年大旱,百姓顆粒無收,饑民野菜野草吃光了,連土也吃上了,把她扔這裏來幹嘛?
她平時也沒浪費糧食呀,用得著請她過來吃土嗎?
看著下麵光禿禿的農田,孟見薇咽了咽口水。
驀然看到荊棘叢前有兩點小小的嫩芽,那個嫩芽有點熟悉,就像葛薯的嫩葉子,也叫白地瓜。
孟家的親子農場就種有白地瓜,每年總有不少遊客帶著兒女玩親子遊戲,孟見薇就帶著他們挖白地瓜。
白地瓜皮薄肉厚,汁水清甜,能生吃也能炒菜。
孟見薇每年暑假便帶著遊客挖這個,當然熟悉,見到這兩片小葉子,不禁大喜。
饑民看到能吃的葉子,就扯了吃了,但這個白地瓜,真正好吃的在地下呀。
她掙紮著爬了過去,用雙手小心扒呀扒,果然從地裏扒出了一個比拳頭還大的白地瓜。
孟見薇興奮地咧嘴大笑,連忙撕開褐色的薄皮,露出了白嫩多汁的果肉。
她低頭便是一大口,頓時被這清甜爽脆的白地瓜治愈了,從來沒感覺到這白地瓜這般好吃呀?
久旱遇到甘霖,甘甜清涼的汁水滋潤著她的喉嚨,饑腸轆轆的肚子塞進了地瓜肉,那種滿足感,任何山珍海味也比不上。
孟見薇飛快地啃完了一個白地瓜,又再扒了幾個,再吃。
一連吃了兩個比拳頭大的白地瓜,感覺肚子飽了,身上也有了力氣。
看了看地上餘下的兩個白地瓜,孟見薇猶豫了一下,想到了原主的父母與弟弟。
原主親爹孟斌,原有點家財,大旱三年後,還是堅持不住,帶著妻兒,一家五口打算南下投靠江南的叔父。
逃荒大半年,發現情況越來越不妙了,大隊中的大量婦人兒童慢慢消失。
有人賣兒賣女,有人自賣自身,也有人去向不明。
前兩天,有人尋上孟斌,想跟他換子,被孟斌黑著臉冷硬拒絕,夫婦倆帶著三個兒女打算獨自上路。
然後,在他們一家疏忽的時候,被人扛起了小弟孟柘就跑。
孟斌與妻子孟寧氏發現,瘋了似的衝了上去,與一群饑民戰作一團,並大聲疾呼,讓孟見薇與孟栩趕緊逃跑。
不明所以的孟見薇與孟栩看到有許多饑民追了過來,兩人像沒頭蒼蠅一般闖進了山林。
在身後緊追不舍的追兵之中,逃上山的兩姐弟也走散了。
回憶想這些片段,孟見薇心生不妙之感。
為什麼孟斌不肯換子?為什麼讓他們逃跑?孟見薇想到了一個饑災年最出名的兩個詞:易子而食,兩腳羊。
想到易子而食這個詞,再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孟見薇頓時不好了。
沒吃沒喝也就算了,大不了啃野菜,還要成為被宰的羔羊, 這個年代太恐怖了。
未成年少年人單打獨鬥是沒有活路的,二弟也跟父母練過,怎麼也得彙合才成。
孟見薇打算尋找逃命的孟栩,轉身下山,走到一個懸崖邊上,忽聽耳後傳來一陣嗡嗡的聲音。
她無意抬頭看去,卻見斜坡一棵歪脖子大樹下吊著一個磨盤大小的蜂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