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就說得通了,”秦桓背部傷口癢痛,怎麼坐也不自在,索性立起身來:“汾州雖同樣是糧食重鎮,可汾州知州耿詠德卻是惠靈帝時期的老臣,也是當初理學學派的翹楚,他是從京都外調出去的,這麼多年憑著資曆和政績早就能調任回都,甚至入鼎內閣也是有一搏之力的,可他甘願留在汾州為百姓做點實事,當初一封奏章震動朝堂,甚至將烏雲籠罩的太學院也引出新風氣,連惠靈帝也深受觸動。有他坐守汾州,羅晉在汾州辦事那幾年一定是順風順水。錦州雖與汾州相鄰,那卻是人間兩極了。”
秦桓出門得早,早飯也沒來得及用,平素他不愛食甜點,今日嚐了倒覺得甜而不膩,他咽下糕點,接著說:“他在錦州出事不稀奇,馬鎮河和錦州的馬道都是劉氏的地盤,公器私用,這麼多年攢下的私稅我是不敢想。想要疏浚錦州段的河道,利益結構就有打破重分的危險,即便從長遠看一定是口大紅利,可私底下他們也要為爭奪這塊肥肉爭奪得不可開交。羅晉身在其中,又是個鐵麵無私的人,怎麼能全身而退。那彈劾他的奏章都是晉王黨派的吧。”
“不全是,現在朝堂渾水一灘,事實未必分明,我們看得清楚,不代表別人也能看清,掀風起浪是晉王的慣用手段,起個火頭,接下來就不缺扇風起火的人。”寧王見秦桓食得歡,笑道:“怎麼今日饞這口,平日半點也不見你沾。”他伸指捏了小塊,微微頷首說:“該是母妃那送來的,她的吃食飲用最講究不過。”
“羅晉現在人是在刑部嗎?”秦桓拿帕拭唇,“我去瞧瞧。”
“人年前就從刑部轉出去了,”寧王雙眸微斂,強撐著精神:“北鎮撫司有韓東坐鎮,昭獄的事外人不敢插手,那是京都官吏的禁忌。”
“錦衣衛啊,”秦桓喝了口熱茶,笑道:“我熟啊。”
寧王瞧著秦桓那不正經的樣,忍不住幹咳兩聲,囑咐道:“此事可大可小,晉王派係樹大根深,牽一發而動全身,此時不是刨根究底的時候,但河道疏浚的事要查清,流寇問題也要解決,賑災糧的問題更不能苟且,你自己瞧著分寸問吧。”
秦桓從寧王手中抽出奏折,擱在案上,把他扶進被褥,歎道:“國家大事不是一日兩日,任重道遠,你先把身子給養好了。”
秦桓看寧王睡下了,才轉身離去,臨走前要了盒藕花糕,餘生提著食盒,坐在馬車前,隔簾問道:“世子,咱們去哪兒?”
燕磊已經是鞭一揚,催得馬蹄飛揚,衝餘生癟嘴道:“提著食盒呢,你說還能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