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莊回首看見鍾離,立馬破涕為笑,兩個少年爭先恐後地躥了過來,沈震在後聳著肩,表示這父親沒法當了。
方酋上前搭著沈震的肩膀,看著鍾離一手一個娃,心領神會地對視一笑。
方酋掌心有些熱,上麵還殘留著鍾離唇邊的氣息,他拇指摩挲著那點位置,在這烈日當頭下,愣是把那點熱蹭進了心底,他笑著鑽進了門,見茹雲在旁替他抬著簾,笑道:“茹雲妹子的手藝一絕,趕緊的,大家都有口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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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節的最後一日,訪家拜戶的也都差不多了,韓東府上就來人遞了宴請的帖子。
韓府中賓客滿座,往來穿梭的都是人,六部的官員都來了不少,大理寺,督察院與錦衣衛即便暗中互不對眼,可在這年節當口明麵上也是春風和睦。
鍾離立在簷下躲著光,心裏明白,老天不肯降瑞雪,皇上還在齋戒祈福,韓東是個最會揣摩聖意的人,這種時候敢這樣大宴群臣,不是自討苦吃,就是另有暗旨。所以宴上那是惜字如金,能緘默不語就絕不開口。
秦桓身邊陪著他大哥秦長柏,前兩日剛從東博趕回來,看上去虎背熊腰,矯健有力,舉手投足間都是氣勢如虹,與秦桓的風流態度截然不同。秦桓受著秦長柏管束,到底收了平素的不羈心性,遠遠地陪立在廊下,隔著距離看,恍惚有種公子如玉的錯覺。
秦桓來得早,陪著秦長柏一個個地與京官寒暄,他老遠就看見了鍾離,也不方便過去,隻能時不時地插著空隙朝鍾離晲目過去,在袖間指著自己耳垂,皺著眉示意:耳珠呢!
鍾離被他的頻頻暗示惹得不耐,索性從袖兜裏掏出了紅玉耳珠戴了上去。
秦桓臉上的得意洋洋被秦長柏逮了個正著,秦長柏順著秦桓視線的方向望去,看見鍾離時微微一愣,又回過頭去和戶部侍郎曾愈繼續敘話,他端著茶盞說:“錦州的情況複雜,前兩年遭了洪澇災害,朝廷雖然撥了賑濟款,但良田淹了大半,又死了不少人,如今的錦州知州譚淪卻不知能不能定亂安民。”
秦長柏話說一半,低頭茗了口茶,曾愈在戶部侍郎這個位置上呆了六年,當下還有什麼不清楚的,譚恒是內閣次輔劉博通推薦外派錦州的,劉博通乃是晉王舅父,為人做事很有些魄力,凡事老謀深算,謀而後定,他選中的人,又是派去錦州這樣的糧食大州,定然是另有重用。
曾愈將手中茶盞輕擱在托盤上,斟酌著道:“這譚淪我也是略知一二的,他當初在戶部擔任安德清吏司郎中,管的正是錦州和汾州,這兩州是大周的稅收重鎮,是個肥差,當初劉博通為了將譚淪扶到這個位置上也費了些手腕。譚淪戶部任職這幾年,考察評績都不錯,想來這次外派出錦州,一來是他熟悉錦州事務,二來是讓他磨礪資曆,待作出一番政績再歸京時,便要提拔擢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