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慶十六年,上京城外五十裏的一處農莊裏。
“小姐,小姐!”
在丫鬟紅杏的一聲聲呼喊中,沈泠沅慢慢睜開了眼睛。
環顧四周,到處是破敗荒涼的痕跡。
身為沈氏家族家主的沈泠沅下意識的握緊了紅杏的手,才驚覺這具身體沒有力氣,是個虛弱到了極致的垂死之人。
她覺得頭痛欲裂,自己明明在沈家祠堂接受家主權杖,下一秒轟隆聲響起,便到了這個未知的世界。
難道這就是話本裏寫的穿越嗎?
就在沈泠沅思考的時侯,本在哭哭啼啼的紅杏,突然變了臉色,拿起床側的粗布枕頭,就撲了上來。
好在沈泠沅雖然身子弱,反應不弱。
她用盡力氣滾到了床角,將頭上唯一的木簪子舉在了胸前。
“你這是何意!”
那紅杏被主子斥責,下意識的丟掉枕頭。臉上的淚痕還未幹,就複又撲了上來。
“小姐你放心,你死了以後,紅杏會隨您而去的!”
沈泠沅下意識的摸向手腕,手裏瞬間出現了軟骨散,整瓶拋到了紅杏的臉上。
紅杏癱倒在床上,眼神裏似是有解脫之意。
不過這軟骨散,並不會讓她立刻死去,畢竟事情未清楚之前,紅杏還不能死。
沈泠沅踉蹌著坐到了椅子上,冰涼的茶水下肚,也算是緩了緩。
她看向手腕上鮮紅色的桃花胎記,與家主權杖上的桃花印記一模一樣。想不到自己繼任當日被無端炸死,這沈家家主才能擁有的空間倒是跟著自己一起穿越了。
更絕妙的是,這空間竟然能夠跟隨主人的想法變化,自己剛剛從空間裏拿出來的軟骨散,分明是從前保存在私人實驗室的東西。
也就是說,隻要是自己研發的產品,這個空間裏都有!
看著躺在床上渾身發軟的紅杏,沈泠沅的心髒突突的跳,一段段記憶不由分說的湧進大腦。
下雪的冬夜,是紅杏偷溜進廚房偷來了食物;被許氏責罰,是紅杏不顧生死擋下了板子。。。。。。
一幕幕主仆相依的畫麵在沈泠沅的眼前閃過,最終彙聚到了那個想要下殺手的紅杏身上。
原來這具身體,來自這個宣國丞相的嫡女。幼年喪母,還有個虛情假意的繼母,日子過的是相當的淒慘。
由此推斷,這紅杏,與繼母許氏定然脫不了幹係!
“想不到我把你當姐姐,你卻會在背地裏害我!”
沈泠沅把杯子裏的涼茶潑到了紅杏臉上,盡量克製著感情,生怕自己忍不住手撕了這背主的奴才。
“小姐,你殺了我吧!”
紅杏知道自己事情敗漏,但臉色毫無俱意。在她心裏,本是要追隨小姐一起去的。剛剛沈泠沅的表現,讓她確信主子有了自保的能力,自己的任務完不成,倒也成了良心上的解脫。
“你要死,我可以滿足你,但是臨死前,你還是把幕後主使交代清楚。”
沈泠沅也看出了紅杏的變化,想著畢竟這是唯一給過原主溫暖的人,留個全屍就夠了。
紅杏卻是閉緊了嘴巴,打算把秘密帶進墳墓。
“你不說也沒事,左不過就是那許氏罷了。待我回了相府,許氏定然知道你辦事不力,到時候你想護著的人,到時候也能去下麵陪你了。”
沈泠沅不緊不慢的開口,紅杏護著的人她並不關心,隻是這心髒劇痛的身體,定然是為了紅杏的背叛而痛。
為了原主,她也要將事情弄個明白,否則就變成了無情無義的奪舍之人。
紅杏聽到沈泠沅的話,臉瞬間白了。
沈泠沅也不著急,一邊接受原主記憶,一邊等紅杏開口坦白。
“小姐,紅杏自知罪孽深重。奴婢有一個妹妹,剛剛十歲,在芙蓉苑做灑掃丫頭。半年前女奴婢去給紅豆送吃的,被劉嬤嬤撞見。從那以後,大夫人就要我在你的吃食裏加上藥,否則就要把紅豆賣去最低賤的窯子裏!”
“奴婢隻有紅豆一個親人了,不過你放心,你本就體弱,那藥我沒有放。半個月前你感染了風寒,大夫人說你染了癆病,把你送到了這莊子裏修養,臨走前她說,要是我不能解決掉你,就會殺了紅豆!”
“奴婢鬼迷心竅,那藥就在懷裏,還請小姐讓我吃下贖罪吧!”
紅杏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一張臉扭成一團,有種說不出的無力感。
沈泠沅從她懷裏摸出一包白色粉麵,放到鼻下一聞便知,是藥性極強的毀容藥。
這也就說明,許氏一開始打得,是毀容的主意。紅杏以為是毒藥,便藏了起來。但這許氏現在的想法,分明是殺人滅口。
這中間,肯定有事情發生!
“這是毀容的藥,我要是喂給你,你頂多變成醜八怪,性命無虞。”
沈泠沅直白的點明,紅杏錯愕的抬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