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的猛虎徒然發出一聲短促的嗚咽聲,隨後迅速癱軟在地。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周圍安靜的連根針掉落都能清楚地聽到聲音。
直到看台上一道清亮的掌聲響起,眾人才如夢方醒,掌聲慢慢響起,最後如洪潮般經久不息。
被掌聲包圍著的司徒卿隻覺得全身一鬆,眼睛一陣酸澀,渾身的力好似瞬間被抽幹一般。
她費力地抬起頭,對上了看台上那雙宜嗔宜喜,風華流光的眼睛。
淚水慢慢湧起,溢滿,滑落,在汙花的臉上留下兩道深深的痕跡,然而她卻一瞬也不瞬地盯著。
最後嘴角一揚,失去了知覺。
高台上,鳳夙靜靜地看著鬥獸場內,那個趴在虎背上、已經失去知覺的女子。
她頭發淩亂,衣著襤褸,渾身上下都是斑斕血跡,可是卻莫名的吸引著他的目光。
心裏好似有什麼東西正在慢慢地發酵。
她那一眼帶淚的目光其實很短暫,但他卻看懂了。
那目光中似包含了太多太多,感謝、驕傲、委屈、憤怒……但卻唯獨沒有畏懼和屈服。
還有最後那一抹淡淡的笑,猶如夜半幽幽綻放的曇花,清麗而淒美!
鳳夙忽然動了。
沒有任何的征兆,他就這般從高台上一步踏下,如天神降臨一般,一步一步踏空而來,腳下似鋪就了一條無形的路。
墨黑的發在空中肆意發揚,駿逸的麵容像是鍍上一層柔和細膩的光暈,神聖的叫人敬畏、膜拜。
他那翻飛的衣袂似一朵時而吹散時而聚攏的雲,極淡,極柔,極飄逸。
轉瞬間,那雲已飄落在地。
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中,鳳夙小心地抱起了虎背上的少女,輕柔專注的動作如視珍寶。
他沒有任何言語,抱起她便走進了早已大開的右側通道。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眾人還一度不曾反應。
高台之上,東方玄昊一臉興味。
蓮兒的姐姐似乎與傳言不盡相同,還有小師叔的行為真是怪異的很!
人群之中,司徒蓮的臉上絲毫沒有姐姐死裏逃生的喜悅,陰冷的像一朵冰雕的雪蓮。兩隻手狠狠的攥著拳,指甲摳進了皮肉裏都毫不自覺。
這賤人,究竟是何時勾引上瀟淩王的?竟能得到他如此優待!
突然,她感覺到有道異樣的目光朝她掃來。
抬眼一看,就見對麵林雨嫣正一臉譏諷的看著她,眼裏充滿了挑釁。
司徒蓮冷冷一笑,拂袖而去。
司徒卿再睜眼已是天黑。
她正躺在床上,身上的衣物都已被換過,手臂和大腿上的傷口也都纏上了布條,裏麵傳來微微的涼意,想來是有人幫她處理過了傷口,嚐試著動了動手腳,似乎已無大礙了。
她側頭看了看,不遠旁的軟榻上,有人正依靠其上,燈下看書。
柔和的暖黃光暈打在他的側臉上,勾勒出精如畫刻的輪廓。濃密的睫羽輕垂,在眼臉上剪一片淺影,絕色的麵容在那片淺影裏令人屏息。
他看得極認真,似乎並沒發現她已醒來,目光一直投射在手中的書上,良久才緩緩翻過一頁紙。
司徒卿也看得極認真,心道這家夥不說不動之時猶如畫中描繪的謫仙美人,當真是美好的叫人極賞心悅目。
良久,她覺得扭著的脖頸有些發酸,才收回目光轉正了頭。
鳳夙卻突然涼涼開口了:“偷窺夠了?”
司徒卿:“……”
心裏強烈湧出把他按回牆上當壁畫的衝動!
鳳夙將手中書一合,順手放在一旁的矮桌上,起身朝她走來,“可是覺得我俊逸不凡、風度翩翩、才貌雙絕到叫你春心大動、欲罷不能、生死相許?”
“不覺得!”司徒卿瞟了他一眼,“倒是覺得你厚顏無恥到叫我自歎不如!”
“嗬!”鳳夙輕笑,徑直坐上了她的床榻,“小貓兒,真調皮!”
調皮你妹啊調皮!
司徒卿突然很想“嗬”他一臉!
半響,她看了看黑漆漆的窗外,問他,“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鳳夙道。
司徒卿蹙眉,竟然睡了這麼久,看來這次真是傷的夠深了。
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隨意問了句,“是你給我換的衣裳?”
“你希望是我給你換?”鳳夙挑眉看了看她,笑得揶揄,“放心,這個願望以後會滿足你的。”
司徒卿翻了一個大白眼,你丫的到底能不能好好說話了,還要不要愉快的玩耍了。
一時間,兩人都陷入了沉默,隻有燭火偶爾發出“劈啪”的爆裂聲。
半響,司徒卿看向鳳夙,表情平靜認真,“謝謝你!”
聲音很輕,但很動聽。
“謝何事?”鳳夙問。
“出手相救,帶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