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粗!”司徒卿趕忙低喝一聲,脖子一縮,鑽進被裹中,將爆紅的臉兒隱藏徹底。
身旁傳來鳳夙低迷愉悅的笑聲。
司徒卿自知又被這死狐狸擺了一道,咬牙切齒地在心中默默將他祖宗十八代輪番問候了三大遍!
她算是明白了,這死狐狸的道行都練在了嘴皮子上,功力之高不是她這種凡身肉胎的小渣渣能鬥的過的!
再說,她混蕩特工界十餘載,自認還是有幾分眼力的,這死狐狸雖然句句都在占她便宜,可眉梢眼角卻根本不涉絲毫狎昵情欲,也就是吃飽撐著耍她玩呢!
既然這般,那她就犯不著白費力氣瞎點蠟,還不如悶頭睡覺!
這般想著,她當真閉眼、不動、睡著了!
夜愈深,唯剩唧唧蟲鳴撩撥寂靜夜曲。
司徒卿已睡熟,輕緩的呼吸勻稱悠長,她微撅著嘴,如初生的嬰兒般安靜祥和。
鳳夙睜開眼,帶著疑惑和探究的眸色深深凝著身旁的人兒,最後終是伸出了手,輕輕搭上了她留露在外的手腕。
一絲淡墨的靈力至他指尖溢出,探入了司徒卿的手腕,順著她體內經脈流竄而去。
片刻後,鳳夙收回了手,眉頭輕擰,駿美的麵容難得一片肅色。
他一瞬不瞬地凝著司徒卿,漆黑的眸子裏光華流轉不停,似有萬千思緒飄忽而過。
終了,他嘴角輕揚,長眸裏泛起一抹興意,低低的語氣近似呢喃,“小貓兒,你可別叫我失望了!”
鳳夙收回目光,抬手掀開帳簾起身下了床。
他行至窗前,對著窗外漆黑的夜色,薄唇親啟,發出了一道若有似無的哨聲。
少頃,半開的窗外飄進了一條如淡煙般的黑影,悄無聲息的落到鳳夙身旁。
墨風低首俯身,“主子!”
鳳夙頭輕點。
“宋青陽已經搜遍了國公府的密室,但並無收獲,此刻已回到了城東的福來客棧。另外,影閣和赤煉崖的人都來到沁陽城了。”墨風將方才所查如實稟報。
鳳夙凝著月光下搖曳不停的斑駁樹影,語氣悠然,“國公府就要變天了,他們自然要來此的。”
“主子,宋靜玉手中的那塊碎片已經交給了司徒蓮,是否讓屬下先去取來?”
鳳夙微微側首,看了看帳簾後隱約的身影,隨後又眯眼遙望窗外的黑暗盡處,良久,抬手輕揮,“不必了,自會有人去取的。”
這一覺,司徒卿睡的極長也極不安,她一直在做夢,一連串的夢。
在那熟悉又陌生的悠長夢境中,最先出現的是一個院前開滿鮮花的雙層小洋房,還有一屋子的洋娃娃。
小小的她坐在一方雪白的鋼琴前,黑白琴鍵晃著漂亮的流光,好似一個個打磨光亮的璞玉,她胖胖的手指靈巧地在上麵飛舞跳躍著。
爸爸媽媽一臉溫柔慈愛地坐在身旁,驕傲地誇獎她:“我們小卿真利害,長大一定是個鋼琴家。”
突然,眼前的場景迅速被一片火海遮蓋,無情大火熊熊燃燒著,屋裏的洋娃娃在橘黃的火苗中燒焦變形,耳邊除了劈裏啪啦的燒烤聲,還有她自己淒涼恐懼的哭泣聲……
緊接著眼前是一個又一個畫麵快速閃爍跳躍,有許多孩子茫然又孤獨的眼神,還有男男女女或疼惜或淡漠或鄙夷或厭惡的神情……
一轉眼,她又出現在了一條豪華的遊艇上,周圍是一望無際的茫茫大海,宗正一臉溫潤笑意地站在露天甲板上,一身薄衫在海風輕撫下呼呼作響,他朝她伸出一隻手,聲音溫柔悅耳,“小卿,過來。”
這時,一隻海鳥在碧藍的海天之間孤獨地飛翔而過,吸引走了她的目光……
畫麵又是一閃,漆黑一片,耳邊隻有宗正溫柔的聲音響徹,空蕩而飄渺……
“小卿,女孩子不用這麼自立倔強,危險困難都讓給我為你擋,好不好?”
……
“小卿,讓我照顧你一輩子吧。”
……
“小卿,沒關係,我可以等,等到你嫁給我的那一天,再把自己全部交給我!”
……
“小卿,別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命太值錢了!”
……
“砰!砰!砰!”
三聲悶響,畫麵中出現了一條黝黑的槍口,正冒著一縷白煙……
司徒卿霍然睜眼。
她雙眼怔怔地看著木雕的床頂,有些反應不能,耳邊是砰然作響的心跳聲。
“咚!咚!咚!”
突然,一陣敲門聲響了起來,赫然與夢中那幾聲槍響重疊融合。
司徒卿半出竅的元神被這聲響一震,迅速回歸原殼,腦袋一偏,下意識往床側看去。
沒人!
一掃室內。
也沒人!
那死狐狸什麼時候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