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過後的清晨,幾隻鳥雀站在雕花漆紅的窗台上,吱吱叫了幾聲,幾縷陽光灑在它灰白的羽毛上,鍍了一層金黃的光暈。

姬蕭玉皺了皺眉,感受到強烈的光線刺入眼中,腦袋有些昏沉。

倏而,身側一塊什麼東西壓在她的身上,有些重。

她睡意漸漸褪去,睜開眼,便看見一抹銅色的皮膚……

一個靈噤,她猛地睜大眼睛,驚覺周遭的環境全然陌生,榻旁還躺了一個陌生男人!

而男人的胳膊正搭在她的胸膛上!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極輕的動作將男人的手臂從自己身上挪開,姬蕭玉小心地靠到塌延上,與男人保持距離,那雙倔強的眸子依然死死盯著男人的臉,恨意瑩然。

男人緊閉著眸,似乎還在熟睡。

他劍眉英氣,五官如天然雕刻,眉眼間難掩貴氣,雖說的確很俊,但他的臉毫無疑問地被姬蕭玉列入黑名冊。

昨晚一夜,纏綿悱惻的情形不間斷地湧入腦海裏。

姬蕭玉握緊拳頭,眼眶逼紅了一圈。

一瞬間,她有種衝動,想抄起旁邊的花瓶,狠狠砸向男人的頭部,然後逃之夭夭!

這樣一來,她女兒家的身份不會被揭穿。

這件事情也能被深深掩埋……

思及此,她的目光不自覺看向不遠處紅木櫃子上的花瓶,蠢蠢欲動。

塌上的男人睫毛忽而翕動了下。

這下,姬蕭玉的心揪得更緊了,男人顯然快醒了,如果她不早做決斷,死無葬身之地的就是她了。

索性這時,男人又翻了個身,背對著她沉沉睡去。

而男人耳後的一塊青黑琉璃印記也暴露在她眼前。

一瞬,姬蕭玉打消了用花瓶砸他的念頭,琉璃印記乃是北侯皇室才能擁有的尊貴象征,顯然眼前這個男人身份非比尋常,根本不是她惹得起的。

再顧不得這麼多了,姬蕭玉赤腳下床,匆匆將地上自己的衣服撿起來穿戴好,隨意紮了個簡單發束。

溜之大吉方為上上策。

一路悄咪咪從廂房出來,姬蕭玉穿過僻靜的小道,路過廣仙閣,幾個宮人正在打掃宮宴後留下的殘滯。

“見過世子殿下。”

幾個宮婢注意到她,小碎步走到她跟前行禮。

姬蕭玉心頭一震,臉上仍是波瀾不驚,她輕輕額首,揮揮手示意宮婢們離開。

說到底,方才出來得匆忙,她不確定自己這副模樣究竟會不會讓人看出端倪,心裏多少還是有些虛的。

幸好宮婢們並未仔細去看她的衣著,隻是望著她清秀俊氣的臉龐,目光沉迷。

姬蕭玉已經習慣了她們這種目光,正準備離開廣仙閣,又聽到幾個小太監說著八卦路過。

“聽說沒有?昨日夜裏有個宮女投井死了,今天打撈上來的時候,身子都僵了。”

“你怎麼能確定她是昨夜投井的,說不定早死了。”

“昨日宮宴上還有人看見她,深夜有人路過還聽見噗通一聲,但沒人管,直到今早才發現出事了。”

“那宮女昨日還有幸給平陽世子遞過酒呢,如此殊榮,怎會突然想不開,我看這事八成……”

“你說什麼?”姬蕭玉擰眉,聽到了關鍵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