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飛雪。

大昭和親公主,塞北王庭最後一任王後,神色淡然冷漠,用上等綢布擦去尚方寶劍的血跡。劍刃倒映出女子精致淩厲的眉眼,她比劍刃更鋒利。

劍歸鞘,王後深吸一口氣,才去看對麵一口活氣尚在的塞北王,語氣比帳篷外的風雪還要冷上七分。

“成王敗寇,無需多言。塞北在你的統治下,隻會越來越糟糕,與其放在你手中,被你捂的發黴,不如交給我們大昭,三年之內,大昭必將再創塞北輝煌。你的死,換來的是塞北百姓未來的好日子,他們不會被趕離家園,也不用做大昭的奴仆。他們隻要記得,從今往後,他們是大昭人。”

清冷不似凡人的王後,一如和親當日,孤寂淒清,宛如漠視人間的神祇,腳步堅定往外走,不曾再多看他一眼。

帳篷簾子落下,隔絕了塞北王的視線,他低喘陰鷙的笑聲回蕩在華麗精美的帳篷中,宛如世間最惡毒的咒語。

若有來生,本王必當報這一劍之仇,斷你雙翼,折你野心,毀你所有,讓塞北鐵騎,踏碎大昭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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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上,王後走過時踩下的腳印隨即被風雪掩蓋,不一會兒,就好像從未有人從此處走過一般。

她仰頭看著飛雪,和灰蒙蒙的天空。

這是她嫁到塞北王庭第三個年頭,也是實行獵鷹計劃的第三年。

她本是大昭不受寵的三公主,下麵還有一個親弟弟,為了讓弟弟活下去,有更好的學習資源,更廣闊的未來,她答應了父皇的要求——到塞北和親,做內應,時機成熟,奪取塞北。

一晃三年,她順利完成了任務,終於有機會回大昭,去見自己那個可愛倔強的弟弟了。

三年了,不知道他是否還能認出她來。

此時此刻,她的心裏充滿期待和忐忑。

“恭喜三公主殿下,順利刺殺塞北王,為我大昭江山開疆拓土。將來史書上,必定會留下公主殿下的名諱和功績,為後世子民傳唱。”

她眉頭一挑,初聞覺得這聲音溫柔繾綣,好似說情話般。一回頭,見到身後一丈處,站著一身穿白狐大氅的白衣俊美男子。

他站在飛雪中,與天地蒼茫同為一色,笑容溫和迷人,肌膚瑩潤有光,唇紅齒白的樣子,一眼就知道是個握筆杆子的文臣。

見她看過來,男子神態從容有度,舉止風度翩翩,作揖行禮,“下官禮部尚書司遙,奉皇命接三公主歸家,公主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三公主?

她真的可以做回三公主?!

有一瞬間,鼻頭酸澀,想哭。

她離家已三年,在這遙遠的塞北之地,每次想家,她除了站在大石頭上,眺望東南方向,別無他法。

這次,她真的可以回去了。

壓了壓眼角,三公主大跨步踩著雪走到他麵前,“司大人不必多禮,敢問大人,何時可以啟程?”

司遙直起如鬆似竹的脊背,“公主殿下願意,隨時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