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小琵琶。
我有過兩個主人,曾經是帝君,後來,是薑書嫣。
三萬年前,我被帝君贈與她。
本琵琶可是上古神器,有了靈識的。被交給一個不正不邪修為低的仙子?
可笑!
我是要上戰場殺敵的,跟著這樣一個都不能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的仙子,有什麼意思?
自我有了靈識,這千百萬年來,我的一雙眼睛,什麼都見過。
善,惡,是,非。
風花,雪月,異聞,蕪穢。
而仙骨與邪骨俱備的仙子,帝君將她領回來那一日,我也算見過了。
“帝君,你要收那個小仙子為徒?多少高資質的仙子爭著做你徒弟!”
在看到那個小仙子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肯定是個廢柴!
帝君這是在搞什麼?
一向清冷無欲的經藺帝君,輕皺眉頭,說了一句讓我永生難忘的話。
“她有名字,薑書嫣。”
薑書嫣!
彼時我故意化形為琵琶,躺到了門口,擋住了經藺和薑書嫣的路。
在聽到那三個字的時候,我沒忍住化為了原本的靈體。
“你有沒有搞錯?”
我剛要繼續質問他,那個小仙子,準確來說,是薑書嫣,蹦蹦跳跳的進了院子。
她說的無比歡快:“對啊,薑書嫣就是我的名字,師父為我取的。”
“師父?”我念著這兩個字,心情已經不足以用震驚來描述。
“你還收了她做徒弟?”
我回頭去看進到了院子裏的薑書嫣,她已經倚著院中央的桃樹,睡著了。
我活了這麼久,但還是不得不說,薑書嫣生的很美很美。
如果她不是薑書嫣,我一定會去和她交朋友的。
經藺沒有回答我,他直接進了院子,朝著薑書嫣走去。
他的眼中,隻有那個正在熟睡的仙子。
我站在原地,怎麼也想不通,他不過是出去了兩日的功夫,怎麼就帶回來了一個“薑書嫣”?
他是我的主人,我們結了血契,我們心意相通,我可以感受到他的大的情緒波動。
我知道他肯定不會是因為她的皮囊,更不會是愛。
因為哪怕現在,他的情緒仍舊沒有能夠讓我感受到的波瀾。
那到底是因為什麼?
2
三生石畔,奈何橋頭,水汽磅礴,打到了我的臉上。狂風肆虐,吹動了我的弦。
我發出來了嘈嘈的聲音。
這個地方,很久很久之前,我和經藺來過一次。
那時,經藺的名字旁邊,刻著一個凡人的名字。
就是薑書嫣。
昔日我打趣他,你不出天界,你的情緣,便形同虛設。
他不語。
今時故地重遊,我看著閃爍著的“薑書嫣”三個大字,輕歎一聲。
我與他,長相識,共生死,悠悠多少載了。
而如今,我卻不懂他。
那天,我忘記了他是主人,我忍不住質問他:
“你就這麼想要情緣麼?甚至冒著改了命數的風險!”
三生石上,他的命格真的變了。
這一次,隔著一層迷霧,層層疊疊,就連我,都看不透。
我當然知道,經藺不是一個會為了七情六欲,就不顧一切的帝君。
自從我們結了血契以來,仙界和魔界、妖界之間,大大小小的戰爭,他從不缺席。
他愛和平,不喜歡眾仙惶惶。
他說那是他的使命。
之所以故意這麼說,就是為了聽到經藺的解釋。
他卻說道:“她心思至善至純,本君總有不在的時候,屆時你就幫本君保護她。”
我是個經曆過不少大風大浪的人。
我承認,那一刻,我慌了。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大事嗎?
他背對著我,看著忘川。
那一條黑色的水流,蜿蜒曲折,看不到盡頭。
如果可以重新再來一次,我會阻止,不顧一切的阻止。
3
我什麼都不知道。
除了在解開血契的時候。
我感受到了一種鋪天蓋地的絕望,絕望的讓我想要毀滅一切。
那是來自他的情緒。
我看像經藺,他麵色如常,聲音是一貫的清冷。
“怎麼了?”
他語氣那麼平靜,我突然懂了。
其實他對我隱藏了他的真實情緒,用了某種禁製,所以不知在什麼時候,我早已無法感知他的痛苦、悲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