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在逸仙居,二人麵對麵坐在角落處的座位,一邊喝茶一邊敘舊。

“令郎很有當年顧老爺的風範。”公孫少澤語氣淡然的開口道。

提到顧驚羽,顧秀才的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驚羽這孩子從小就懂事還聰明,是顧家這一代的希望。”

“我老了,顧家的將來就靠他了。”

公孫少澤默默的為他斟滿一杯茶,“當年若不是威遠侯府,顧家在您這一代也會是希望,虎父無犬子,相信以令郎的聰明,定然不會讓您失望。”

提到威遠侯府,顧秀才眼中明顯閃過一絲恥辱,他淡淡的垂下眼簾,掩飾性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聽聞令郎也在準備府試,看他這幅毫無壓力的樣子,想必府試十拿九穩,”公孫少澤好似跟老友敘舊一般,帶著一股漫不經心的態度。

顧秀才摸不清他到底想說什麼,隻能平靜的接下去,“那孩子已經很努力了,全看天意。”

公孫少澤修長的手指敲擊著桌麵,“隻要他夠爭氣,本王可許他一個錦繡前程!想必顧老爺望子成龍,心中也是不甘的吧?”

顧秀才心中一緊,在這個年輕親王麵前,他感覺自己就像被扒光了一樣晾在他麵前。

的確,他希望顧驚羽能帶他風風光光的重回榮京,報當年威遠侯府給他的恥辱之仇。

他斟酌開口道,“王爺…想要驚羽為您做些什麼?”他不相信公孫少澤栽培他兒子不求回報,定然是有所圖的。

隻聽公孫少澤微微一歎道,“如今朝中局勢不太樂觀,文官們都以瑾親王為首,真心實意效忠皇上的太少了,本王也是惜才,看令郎是個好苗子,提前替皇兄招攬,好讓他能為國效力。”

顧秀才微微了然,他這是替皇上招攬賢才來了,當今瑾親王是皇上同父異母的弟弟,生母太妃曾經乃是先帝的真愛,先帝在世時就給了他們母子很多特權。

先帝即便去世了,也留了聖旨對這對母子多加照顧,導致新皇登基後,留下瑾親王這個大麻煩放在朝中。

如今聽公孫少澤的語氣,朝中文官大部分都是以瑾親王為首,想必讓新皇在把持朝政這方麵受到了諸多阻礙。

“驚羽能被王爺看上是他的榮幸,作為大榮的子民,定然是要一心效忠大榮,輔佐君王的。”威遠侯府就是瑾親王府的爪牙,他當然不會讓顧驚羽給瑾親王賣命。

再說當今聖上乃是嫡係正統,投靠了瑾親王,即便將來瑾親王造反成功,登基稱帝,那也是亂臣賊子,他們顧家曆代忠臣,絕不做那等亂臣賊子的勾當!

這番話算是承了公孫少澤的情,表明了顧家的立場,令公孫少澤十分愉悅。

他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口,“此次院試結束,驚羽若能連過兩關,本王就奏請皇上將她調到榮京國子監。”院試結束,文品和人品皆優的生員會有機會選為貢生,調去國子監任學。

貢生與國子監的監生不同,貢生是正途所出,被破格拔貢為貢生的是一種榮耀,並且成為貢生理論上就已經可以做官了。

這個顧秀才當然懂,若成了貢生,他們就能提前去榮京,八月秋闈就可在榮京參與正試。

他連忙起身謝恩,“多謝王爺。”

……

二人又聊了很多,對當朝的局勢和未來的一些打算,而公孫少澤今日對顧秀才說的這番話,顧秀才隻字未對顧允提起過,一切都等過了院試再做決定。

時間一晃便來到了府試的前一天,顧驚羽和同窗們一起去報了名,填寫姓名,籍貫以及祖上三代的履曆。

參加院試也是有規定的,其中有三種人是不能參加科考的,如倡優,指從事歌舞雜技的藝人。

第二種是罪犯。

第三種是丁憂。

丁憂是指父母死亡三年以內的人。

除這三種人之外,還有一些特殊人員不能參加科考,就是當年的主考官的孩子。

而報名也是有規定的,要有六人做擔保,其中四人可以是良民,另外兩人必須要是秀才。

頭天晚上,顧允在書房裏又溫習了一遍書本,許和泰跟她提過,此次府試科目分為三種,帖經,雜文和策論三場。

分別考記誦,辭章和政見時務,一共錄取五十人,又分甲、乙兩等,前十名為甲。

昨天報名她粗略觀察了幾眼,青州參加府試的人多達千人之多,要在千人之中擠進前五十,也是很有壓力的。

顧允自認從不高人一等,甚至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所以她不敢掉以輕心,會以最好的狀態,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應對這次府試。

幸好,她還有“過目不忘”這個金手指幫襯,應該不難…

第二日,在青州貢院門口,顧允被顧父,恩師和同窗的目送下走進了貢院大門。

卯時一刻,貢院開門,數千名考生排隊接受初查,然後魚貫而入,由四名執燈小童的帶領下,分別進入四個考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