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甜抬眸,眼前的男人一身殺伐之氣,眉如墨畫,鼻若懸膽,薄唇抿著冰冷弧度。

他鬼斧神工般的容顏,在火光映照下,硬挺得不像話。

男人應該是洗了澡,身上堅硬冒著寒光的鎧甲換成了玄色冰綢長袍,濕潤墨發披散在寬闊的肩膀上,散發淡淡皂莢清香。

陸京墨銳利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少年身上,他呆愣愣眨了眨水潤杏眼,半晌,反應過來似的開始有了動作。

直到少年聽話下了馬車,男人才利落回身,邁著矯健的腿離去。

蘇甜站在馬車旁,訕訕給邀請她的士兵們揮了揮手,纖手指了指遠去的挺拔背影,聳肩攤手,示意自己身不由己。

少年磨磨蹭蹭許久都沒跟上來,陸京墨回頭,他深邃目光如薄刃看向不遠處的那堆曬得漆黑的壯漢。

淩厲的氣勢讓士兵們瞬間木如鵪鶉一樣,連那個笑得露出白牙的青年都正襟危坐,不敢妄動。

待身形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走遠,眾士兵才敢小聲議論。

“陸將軍對蘇大人好溫柔啊。”

“是啊,說話語氣跟軍營完全不一樣。”

有一長髯寬麵男人,踢了一腳他身邊虎背熊腰的士兵,他聲音粗獷洪亮。

“你這說的不是廢話嗎,你看看你們三大五粗的樣子,陸將軍沒上來踹兩腳就是最大的溫柔了。”

又對那正襟危坐的青年說道

“鐵牛,還說陸將軍區別對待,你剛才對蘇大人說話,不也很溫柔?”

那壯碩青年低頭喝了一口熱湯,腦海裏浮現少年精致的麵容,忍不住說道

“蘇大人看起來像個誤落凡塵的仙童,我怕像平時這樣說話把他嚇跑了。”

話落立馬有人附和道

“是啊,他站在我麵前我大氣都不敢出。”

“我也是,剛才他在馬車看向我們,我就渾身僵硬,生怕自己粗鄙的行為玷汙了他的眼睛,連話都不敢說。”

那叫鐵牛的壯碩青年頓了片刻,有所感悟道

“是啊,就是控製不住柔了聲音。”

“說溫柔我覺得不太準確,應該是對他有感恩與敬畏。”

“你看看他小小身板,救了我們這麼多人,你我以前連米粥都沒喝過,有記憶起就吃野菜、薯莖長到大。”

“婆公、爺奶全都死於饑荒,去年眼看著爹娘也不行了,坡上連根野菜都搶不到,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幸好,年初將軍府發布告示說可以借糧,這才救了性命”

“你們說,要不是他種出高產稻穀且心善體諒百姓,去年定有無數人過不了冬,更別提如今我們能過上現在的日子。”

“以前做夢都不敢想能天天吃白米飯,現在不光實現了,還每日配一根軟糯香蕉。”

“我們的爹娘弟妹如今也過上吃飽穿暖的日子,全是因為有他。”

“但凡有點良知的人都會對蘇大人有禮相待,誰要是對他洪亮鏘鏘出言不遜,那就是畜生”

“看我們殺伐果斷的將軍,在他麵前都收斂了鋒芒不是,整個人溫和得如沐春風。”

壯碩青年這番聲情並茂的話讓周圍無數士兵紅了眼眶,都是從苦難日子過來的,從小草根,樹皮,臭酸棗什麼沒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