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樊這邊一片歲月靜好,而大烏軍營剛剛發生一場內亂。
季晏禮戴著一頂雪白搭耳帽,身著裘皮大衣站在營地中央,他鬆開抱著暖爐的一隻手,捂著嘴巴輕咳了幾聲,眼瞼泛著病態的紅。
他四周躺了不少屍體,新鮮的血液浸透了腳下的土地,濃鬱的血腥味充斥著鼻腔。
“全都抬下去。”季晏禮淡淡開口。
又是這麼平淡的語氣,烏子鈞捂著心髒,強忍著才沒罵出口:“我原本就不讚成接回俘兵,現在好了。”
他們八萬大軍折損到五萬,人數減少本來也在他預料之中,但回來這些要麼殘疾,要麼精神不正常,還要他們花大價錢治療。
俘兵無疑成了大烏的拖累,其他人心裏不滿,回來的俘兵也有怨氣,雙方在心裏都埋了火種,隻是都不說罷了。
寸的是,今天吃年夜飯的時候,有人喝醉說起胡話,把一個瘸腿的俘兵給罵了,惹得俘兵們不滿,當即上去給了那人一巴掌,順便在地上啐了一口,反罵那人無能。
這話把其餘人都給罵進去了,普通士兵當然不服了,大罵俘兵是累贅,活著是大烏的恥辱,還不如自刎謝罪。
話說得太過,俘兵紅了眼,抄起家夥就幹,雙方爆發了不小的衝突,隻消片刻倒下去不少人。
士兵抬著一具具屍體從季晏禮眼前經過,他的內心終於泛起一絲波瀾。
“若沒人從中挑釁,還會死這麼多人嗎?”他問。
“什麼意思。”烏子鈞一下警覺,目光在人群裏睃巡,“你的意思是軍中有奸細?”
“不然?”季晏禮眼中含笑看著他,隻是眼底有些涼。
烏子鈞默了一下,心裏亂成了一團麻,因為中毒他已經學會了控製自己的情緒,或者說他已經不敢再對著季晏禮生氣了。
但今晚突發的變故還是讓他徒生煩躁,“那要怎麼辦?”他問。
烏子鈞已經認識到自己隻是季晏禮的傀儡,任何事情都需要和他提前商量,由季晏禮來定奪,如果擅自做主季晏禮會給予他嚴厲的懲罰。
“不妨事。”季晏禮雲淡風輕地開口,“兵不厭詐,他們既然送人回來,就沒有道理不在其中安插棋子。”
這一點他早就料到了,隻是任其發展罷了。
烏子鈞皺眉,所以這是在欲擒故縱?可損失已經造成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然後便聽他繼續道:“你來我往,我也在渝都給他們留了驚喜,至於他們什麼時候發現,那就不清楚了。”
這句話像一顆魚雷扔進池中,烏子鈞當即抬眼去看男人,無法形容心中的震撼。
是他低估了這個男人。
季晏禮將他的反應看在眼中,還要說什麼,忍不住又咳嗽起來。
他捂著嘴巴一陣猛咳,拿開手後手心中有血跡。
他咧嘴笑開了,沒想到那女人竟然給他下那麼猛的毒,好在他早年試過的毒太多,如今可以算得上百毒不侵。
這點毒他也懶得去想解法,多扛一會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