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壓城,烽煙四起。

巍峨城門下,數十萬兵馬嚴陣以待。

陣前,一人身騎黑色戰馬,身披金鱗甲胄,於月光下熠熠生輝,頭戴一隻凶悍猙獰麵甲,若攝魂惡鬼一般,煞氣纏身!

此人正是大樊朝繼位不久的新帝——李玉崧。

數裏之外,敵軍的首領烏人將軍挑釁地叫囂道:“皇帝小兒,你昏庸無能,殘害百姓,老天爺降下天災,是為天怒,天怒人怨,你不配為一國之君!”

話落,烏人將軍用兵器虛空指向大樊將士,諷笑道:“瞧瞧,你們樊軍餓得麵黃肌瘦,哪裏還有力氣打仗?我大烏元帥有命,讓我少帶些兵卒,以免傷著大家。另外還是那句話,降者不殺,我國國君永遠敞開城門歡迎諸位。”

言語之間,絲毫不顧忌大樊新帝在場,狂妄如斯。

輸人不輸陣,戰前兩軍自要放放狠話,不能在氣勢上矮下去。

新帝猙獰的麵甲一動不動,如同一隻蟄伏的野獸般盯著對麵,勒著韁繩的手抬起來揮了揮,身後的三位大將立即會意。

“呸!”驃騎將軍楊峪狠狠地啐了一口,怒罵:“老烏賊,撒潑尿照照鏡子,什麼阿貓阿狗都敢讓我大樊將士歸降……”

新帝親自帶兵出征,奈何天要他們倒黴。先是西圭城鬧起了蝗災,後是禾州一帶泛起洪水,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押運糧草的兵馬被洪水攔在路上,將士們自己種植的蔬菜也被蝗蟲啃齧殆盡,直至今日,他們的糧草已斷了整整三日,隻能靠野菜野果和樹根充饑。

兵力日漸式微,在烏軍的攻打下連失兩座城池,這一役烏軍更是隻派了七萬人馬,比之上次的十萬少了整整三萬人,擺明了不將他們放在眼裏。

大家都是武將,言語更粗魯些,到了叫陣環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恨不得直接動手。

前麵展開一番激烈的唇槍舌戰,誰也沒注意隊伍尾巴傳來的嚶嚶哭泣聲。

楚嫣穿著極不合身的鎧甲,站在身高體壯的男人堆裏,瘦弱得像個小雞崽子。

她一手拿著紅纓槍,一手擦著眼睛裏不斷向外溢出的淚水,似乎怕被人聽見,努力地隱忍,隻肩膀克製不住地微微抖動,發出像貓兒一般的啜泣聲。

站在她身邊的青年身高七尺,灰頭土臉的不說,臉上還有兩道疤,看起來格外嚇人。

大戰在即,青年對旁邊這人的哭聲充耳不聞,可哭了這麼久卻見他沒有半分要停下的意思,實在是哭得他煩了,黑著臉罵道:“娘們唧唧成什麼樣子,沒看馬上就要開戰了嗎?不懂得保留體力,還有心思哭,等會兒烏軍一刀就能砍了你的脖子!”

誰知話落,楚嫣“哇”得一聲哭得更厲害了。

她梳著四方髻,露出飽滿的天庭和精巧的五官,皮膚滑嫩白皙,眼睛紅得像兔子似的,眼淚跟斷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嗚嗚嗚,我是被抓來充軍的,可不可以不上戰場。”

楚嫣心頭委屈,她的命也太苦了!

她原本是二十一世紀的天才美食家,年紀輕輕就實現了財富自由,走上人生巔峰,可好景不長,她被醫院診斷出了絕症,已經無力回天。

於是楚嫣散盡家財,去周遊世界,敞開了地吃喝玩樂,到各地探險尋求刺激。

這天,她正在攀登喜馬拉瑪山脈的最高山峰,接到了主治醫生的電話,告知她之前那份診斷書不是她的,她不僅吃嘛嘛香而且身體倍兒棒。

這下楚嫣整個人都不好了,直接將主治醫生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掛了電話之後氣憤地一拳打在崖壁上,結果登山繩的鉤子一鬆,她整個人就掉下去了。

崖是早上墜的,人是晚上穿的。這一摔直接連人帶登山包摔到了某時空的大樊朝邊境亂葬崗內,差點落地成盒。

想著古時女子生存不易,她從屍體身上扒了一件男裝,往最近的一座城趕去,誰想到碰到了大樊的部隊,見她一副男人裝扮,直接把她押去充軍了。

這不,才剛來半天,就要上戰場了。

楚嫣生於和平年代,自然沒見過這種場麵,這麼多的人要是打起來,她的小命怕是不保。

知道自己是被誤診後她那個高興,沒想到眼下卻要送命了,她既是委屈不甘,又是害怕。

青年被她哭得蹙緊眉頭,將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遍,怎麼看都是個文弱書生模樣,這些個文人哪見過這等場麵,到了戰場上自然就露了怯。

他搖了搖頭,頗有些無奈,若不是兵力衰弱,大樊也到不了抓男丁充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