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村長的話起了作用，還是大家有了一種兔死狐悲的傷感。
村民們真的成群結隊的去幾個慘遭滅門的人家幫忙收殮，村裏有專門安置死人的地方。
大家把人都抬過去，新山村的人放在一邊，那些土匪們放在另一邊。
當然，村民們對於這些土匪可就沒那麼好了，恨不得上去各補幾刀，再踩上兩腳。
隻不過，大家這會沒這個心思，頭上還懸著一把刀，那些土匪人數這麼多，不知道何時，又會去而複返。
照裏正的意思，這些土匪的屍體就堆在一起燒了，誰讓他們打家劫舍，竟然還要害人性命。
死無全屍也是他們活該。
大家都一致認同。
很快，屍體堆在一起，周邊放上許多木柴。
當火堆點起來的時候，太陽終於出現在天邊，裏正跟村長都鬆了一口氣。
這些土匪隻敢晚上來，說明白天還算稍微安全的。
“大全，你跟剛子幾個一起去隔壁村看看，要是有什麼不對趕緊回來。”村長把自家兒子拽到一旁，仔細叮囑。
沒辦法，現在村子裏人人自危，好多人都嚇破了膽子，哪裏還敢亂出門？
要是一個不好，在外頭遇上了土匪，小命就沒了。
至於剛子，他剛剛自己主動找過來說要去的，一同的還有村裏另外兩個獵戶。
就是因為有這幾個在，村長才敢叫自己兒子跟著去的。
“爹，你放心，我知道的。”大全拍拍胸口保證道。
他知道自己是爹娘的寶貝，為了兩個老人，他也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好，你們快去快回，一定要小心。”村長拍了拍自己兒子的肩膀，心中十分的忐忑。
可是他作為村長，家裏不出人也是不行。
“村長放心，不會有事。”程瑛看著村長依依不舍的望著大全幾人的背影，就差老淚縱橫了，僵硬的安慰了一句。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村長被程瑛一叫回了神，反複念叨了兩遍，又去張羅事去了。
村裏死去的村民也有十幾人，得召集大家給他們入土為安呢。
這節骨眼上，舉辦喪事就算了，更別說幾家還是死絕了的，連個燒紙錢的都沒有。
“哥哥，他們都死了嗎？”小娃子一直牽著程瑛的手，跟在他身邊，這會兒兩個人遠離了人群，他才仰著腦袋問。
“嗯，他們死了。”程瑛順著小娃子指著的方向看去，聲音有些淡漠。
這些人的死，都是上位者治國無方造成的，僅僅是幾個土匪給他們償命，哪裏夠？
據程瑛所知，大旱的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朝廷不知道怎麼賑災的，竟然讓百姓們淪落至此。
新山村如此窮鄉僻壤的地方，竟然都不放過，這些人搶糧食想幹什麼？
真的隻是因為災民沒飯吃，不得不搶嗎？
看昨天那夥土匪那樣子，雖然功夫不怎麼樣，程瑛隨隨便便就解決了二十多個。
但是他們行動有素，目標明確。
而且，說退就退了，一點也沒有拖泥帶水。
怎麼看，也不像是一般的土匪。
正思緒間，程瑛感覺小娃子搖了搖她的手臂，她隻好低頭看他。
“哥哥，爹娘是不是也像他們一樣？”小娃子還記得，程伯告訴過他，爹娘死了。
小娃子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程瑛，裏頭已經蓄滿了淚水。
那些人躺在那一動不動的，他們身邊好多人在哭，已經有人被裝進棺材裏抬走了。
小娃子小小的心裏，好像知道什麼是死了。
“爹娘...”程瑛頓了頓，突然不知道怎麼說好。
小娃子，畢竟還隻有三歲。
“哥哥從來不騙小燁的，爹娘也跟他們一樣對不對？”小娃子多聰明的孩子，見程瑛沉默，就知道她是默認了。
“嗯！”程瑛從嗓子裏擠出了一聲，輕飄飄的。
“哇！”一陣大哭，小娃子大大的眼裏，不停的有淚水滴落，很快他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小燁，別哭。”程瑛看見小娃子哭了有些慌，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擺。
最後隻好把他抱起來，一邊哄他往家裏走，她不禁開始懷疑自己。
讓這麼小的孩子直麵這些，是不是真的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