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小娃,怎敢亂說,這是舉國都知道的戰報,我怎麼可能會說漏?”說書先生一看,質疑他的竟然是個小孩,當下就怒了。
指著程瑛就罵。
“那我怎麼記得,是有一位將軍,帶著小隊人馬吸引了大部隊的注意力,甚至拚死殺了對方的主將,北川王這才能大獲全勝的?”程瑛毫不在意對方叫罵,慢斯條理的把手中的茶杯轉了轉。
避開裏頭不小心一起倒進去的茶葉,喝了一口。
會叫的狗不咬人嘛,程瑛絲毫沒有把這說書的先生放在眼裏。
這才多久啊?她那便宜爹的戰績都不配讓人提上一句了麼?
沒錯,程瑛之所以發出疑問,就因為,那位拚死殺了敵將的將軍,就是她那便宜爹,程伍。
戰報傳回來,舉國嘩然,先皇也是因此注意到了便宜爹,並且召他回京。
這樣一個殺敵無數的大將軍,死後竟然被安上通敵叛國的罪名,如今竟然連曾經赫赫有名的戰績也被抹掉。
真是可笑至極。
以後,順天的百姓,還會知道曾經有這樣一位將軍,保護過他們嗎?
也許,百姓們會記得,記得他是一個通敵叛國的賣國賊。
程瑛前世自己也是心中有國的軍人,礙於兵種的原因,她不能被大家知曉。
可是她那個便宜爹,傾其所有保護的國家百姓,本是人人稱讚的大英雄,憑什麼這樣對他?
那些被他保護過的百姓,憑什麼對他唾罵,程瑛想起這樣的後果,就滿腔的怒火。
她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程瑛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的往桌子上一放。
“先生不說話,可是想起來了?”程瑛抬眼看向台上的說書先生。
對視的一瞬間,那說書先生隻覺得程瑛眼神淩厲,壓得他似乎都喘不過氣來。
“你,你怎麼敢提他?”說書先生顫抖著聲音,指著程瑛的手卻緩緩收回來放在跟前的書案上。
他當然知道程瑛說的是誰,可這個人的戰績故事,他怎麼敢說?
就算要說,那肯定也是另一種故事,絕不會是英勇殺敵的這種。
不僅是說書先生想起來了,在座的也有知道的,頓時,有人小聲的竊竊私語起來。
“一個保家衛國,殺敵無數的英雄,我為什麼不敢提?倒是你們這茶樓,說的這故事好生無趣。”
“罷了,這兩銀子算是給你的辛苦費吧,下次說故事,記得要說清楚些。”
“像今天這樣錯漏百出的,就不要拿出來徒增笑料了。”程瑛拿出一兩銀子拋了一下。
下一秒那塊碎銀朝著說書先生的書案射去,恰恰落在先生放在桌子上的手指之間。
說書先生嚇得連忙縮回手,隻見那碎銀牢牢嵌在那書案上,隻留一點邊角在書案表麵。
再次朝程瑛看去,程瑛已經轉身走了,不過,說書先生看向程瑛背影的眼裏,有恐懼。
隻有他知道,那碎銀帶來的風,蹭破了他兩根手指上的皮,明明,那塊銀子,根本就沒挨著他。
事情發生的很快,程瑛跟說書先生前後也不過幾句話的對峙。
等茶樓的管事意識到程瑛是來挑事的,程瑛已經出了茶樓不見蹤影。
隻好罵罵咧咧的說,下次要她好看。
倒是那位太師府上的客卿,意味深長的看著程瑛消失的地方。
難得有個明白人啊,竟然還隻是一個孩童。
客卿又看看身邊坐的幾個,隻知道拍馬屁的人,搖了搖頭。
放下茶杯,索然無趣的離開。
這些人,哪裏知道馬革裹屍的艱辛?
程將軍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真的通敵叛國?
有時候,擺在明麵上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走在大街上,程瑛看著在士兵們的保護之下,安穩度日的百姓。
擺攤的擺攤,逛街的逛街,她突發奇想。
要是她那便宜爹知道他忠心耿耿效忠的皇帝,在他死後,讓順天的百姓,都唾罵他,憎惡他,恨不得把他碎屍萬段,就連提起來都覺得惡心丟人。
會不會後悔,會不會,死不瞑目?
“程瑛?真的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