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到上青站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三點,茂星河在一片嘈雜中蘇醒。
她習慣性地用手掐算了一番,這種事她試了兩年,從來都是空卦,本以為這次也會和往常一樣,沒有想到她算出的第一卦,居然是一個屯卦。
水雷屯,大凶之兆啊!
她下意識看了看窗外,絢麗的霓虹燈已然衝淡了夜色,高聳林立的大樓像是一隻蟄伏地異獸,半睜著眼冷漠地在打量她,這種陌生和不安加重了她的頭暈。
車廂門打開,躁動的人群蜂擁地擠到車門的位置,茂星河提著老舊的行李箱被動地隨人群移動,空氣中彌漫著不同身體散發出來氣味,香水與汗臭味混雜在一起,攪和成一團黏稠的味道。
茂星河屏住呼吸,然後背卻猛地被推了一把,一陣惡心忽地湧上心頭,喉頭也明顯感受到了暖流上湧,她立馬往洗手間方向跑,卻發現一連經過好幾個車廂的洗手間都已經被上鎖了。
“小姑娘,列車到站後乘務員就會把所有洗手間上鎖,你如果不舒服地話現在趕緊下車,火車站檢票口那裏洗手間的啦!”人群中不知誰衝她喊了一聲。
茂星河隱約還聞到一股淡淡的香燭味,隻是她也來不及細想,用手捂著嘴就以百米衝刺地速度擠下了火車,然而還沒等她沒跑到洗手間,那股惡心感便已控製不住了,她隻能就近跑到一個垃圾桶嘔吐了起來。
零星有幾個人從她身邊走過,她抬頭的時候,隻覺人影幢幢,嘴巴發苦,頭暈目眩之際,她模模糊糊看到不遠處,有一個戴黑色口罩的男人正冷冷地看著她。
那人身形高大,看上去至少一米八五,明明在火車站這種公共場合,他卻穿著一身深藍色睡衣,一隻手不自然舉在半空中,在路燈下,他的手臂上方竟然泛著絲狀的寒光。
“這人是人是鬼?”
茂星河下意識想凝神觀燈,眼睛卻突然一陣抽痛,還沒等她反應過來,砰地一聲巨響在她身後響起,一股氣浪狠狠地從她背後掃過,她的耳朵瞬間耳鳴,提著一口氣想再去看那個奇怪男人的時候,一個粗獷的男音在她背後響起。
“阿姨,阿姨!您沒事吧?”男人從後麵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又焦急地拿出對講機,“廣場發生爆炸,現場發現一名阿姨暈倒了,傷勢不明!”
“老娘才十……”“八”字提到半路瞬間鬆懈,茂星河兩眼一黑地暈了過去。
這大凶也來得太快了吧!
……
徐三勝今天上的是晚班,淩晨三點是他檢票的最後一班,堅持到最後一個旅客出來後,剛準備關閘機回去睡個回籠覺,一個黑影刷地一下從他眼前一閃而過,他下意識跟了幾步,發現對方很快就停在一個垃圾桶旁,接著就是一陣令人反胃的嘔吐聲。
這年頭暈火車的實在是少,再加上對方矯健的身姿,和一身八九十年代才穿的衣服,瞬間給他留下了“老當益壯”的深刻印象。
他先核實了火車票上的信息後,然後才用鉗子剪了票口,最後要關閘機的時候,廣場西邊的人工湖那邊突然就傳來了爆炸聲,而那個方向正好是那個“阿姨”的位置,他手忙腳亂地趕過去的時候,人已經暈了,把人送上救護車的時候才發現對方隻是個小姑娘。
徐三勝:“醫生,這小姑娘沒事吧?”
雖然她身體上沒有什麼嚴重的皮外傷,但是爆炸所產生的氣浪,有時也能導致人腦損傷,因此他堅持讓醫生給對方做了更細致的檢查。
畢竟這小姑娘在救護車上還嘀嘀咕咕地在喊什麼大xiong、大xiong,一姑娘家家的怎麼色迷迷的,別是腦子被炸壞了!
醫生看了各種報告結果後很快給了判定,“沒什麼大礙。”
徐三勝旁邊的穿著警服的中年男人眼睛刷地瞪圓,“那她怎麼還不醒!”火車站發生爆炸,雖然沒有造成什麼大規模的傷亡,但是影響極壞,而茂星河正是現場目擊者中最有價值的,上頭要求他四十八小時破案,可這個小姑娘已經睡了十幾個小時了,再睡下去,他急得都要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