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著之前,他還在想著,顧守信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孤魂野鬼呢?

顧爺爺抱著顧忍回屋,一直在屋裏看著他。

他心有餘悸地看著床上的奶娃,幸好薛小子在呀,不然的話,真沒這麼快找到,甚至可能找不到。

他們家除了他們老兩口出過遠門離開過慶州,其他孩子都沒有,連下一個渡口在哪兒,陸路怎麼走不知道。

就老二,也隻去過鬱州,根本就不經過渡口。

顧奶奶走進來,看著顧爺爺眉頭緊皺,上前給他撫平了,小聲道:“川哥,別想那麼多,孩子不已經帶回來了嗎?”

顧爺爺抬頭,歎了口氣:“蘭蘭,我想……”

想什麼,他說不出來。

顧奶奶坐下,握著他的手,抿嘴微笑:“川哥,不管你想做什麼,我都陪著你。你在哪兒,哪兒就是我的家。”

顧爺爺把顧奶奶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放鬆了下來:“順其自然吧!她雖然年紀大了,但身體還健康,她有人照顧的,咱們不著急。等老二繼續考,咱們倆的孩子,總能靠著自己出頭。富貴榮華得來太過容易,會讓人迷失。隻有自己努力獲得,才會珍惜。”

顧奶奶點頭:“都聽你的。”

……

經過審問,縣衙的人也沒有再問出什麼來,那兩個術士是假的,他們就是人販子,據他們說,他們是看上了顧家的兩個閨女顧芯和顧思,所以想拐走她們,結果沒找到機會。

至於跟高家聯係上,那也是無意之間,後來他們也不知道事情怎的就這樣了,想著有個顧家的奶娃看起來挺機靈的,興許能賣去沒有兒子的人家,賣遠點,也能賣個大價錢。

新上任的知縣姓嚴,三十多歲,也聽說了上任知縣跟顧家的齟齬,不過他也沒有偏幫。

既然嫌犯都承認了,這個案子也就此告終。

而且,這兩個假術士已經不隻是這一起案子了,在嚴刑逼供中,也供出了之前冒充術士所犯的案子。

大周例律,凡是拐賣人口的,皆秋後處斬,當然,被親人賣給牙行那種不算。

兩人假術士被判秋後處斬,即刻押入京城和今年秋被判斬刑的人一起等候。

因為顧忍完好的尋回,與假術士接頭的高家人一家子被打入大牢,每天要到苦窯服役,一共四年。

除了高家十幾口,張氏娘家五口人也以同樣的罪被關押,張氏的娘是知道這整件事的經過的,還幫著勸張氏,所以她一點也不無辜。

至於那幾個寡婦,她們隻是拿錢刺激張氏,並不知其中詳情,但也有幫凶的事實,所以被判打板子,一人三十板,被打了之後都沒個人送她們回去,還是花錢請了衙役,至於她們拿錢辦事,拿的錢也充公了。

嚴大人還挺感謝顧家人的,他這才上任兩個月,第一個案子就能抓到人販子,還逼供出了兩人之前犯的案子,這可是政績。

所以,他對顧家人態度挺好的。

隻是,顧守信覺得這個事還沒完,案子判完之後,沒有立刻離開,直接去到嚴大人辦公的房間,聊了很久才出來。

張氏在醫館養了三天,就迫不及待的要回來,她得天天看著兒子才行。

醫館的大夫都感覺很是神奇,這個病人的恢複能力好強呀!

雖說現在還沒完全大好,也不能做重活,可是回家休養是完全可以的,不需要有大夫隨時在身邊看著的。

“老大家的,你跟我來!”回家之後,張氏還沒看到小兒子,直接被婆婆給叫走了。

張氏自知理虧,低著頭跟了進去。

誰知,屋裏她的寶貝兒子正在睡大覺呢!

“忍忍,娘的忍忍喂!”張氏跑到床邊,眼淚忍不住掉了出來。

“剛睡著,你醒把她鬧醒?”顧奶奶坐在板凳上,麵無表情地道。

“娘,我錯了!”張氏抹了一把眼淚,很是乖覺的跪到了顧奶奶跟前。

顧奶奶一愣,完全沒想到張氏有這一出的。

“娘,你就原諒我吧!我以後再也不這麼蠢了!我再要犯蠢,娘你也提醒我,我一定乖乖聽娘的話的。”張氏說得非常誠懇。

顧奶奶看著她沒有說話。

張氏也有些沒底,老二媳婦不是說了嘛,要認錯,要保證,娘最是心軟的,可是,娘還是這副表情呀!

老二媳婦是不是坑我呀?

“你錯哪兒了?”在張氏快撐不住了,顧奶奶才開口。

張氏如蒙大赦,馬上開始自己的認錯:“娘,我不該隨便相信別人的話,我不該輕信娘家的人,我不該一個人帶著孩子出門。”

顧奶奶看著她。

張氏:“?”

還有嗎?還有哪裏錯了?

顧奶奶皺眉,她就知道,這糟心玩意兒沒想明白。

張氏:“還有就是,我不該急於求成?二弟妹都跟我說了,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命運,應該靠自己而不是邪門歪道。”

一提起蔡小蓮,張氏一下就說順了:“二弟妹還說,我不該不信任家裏,這種事應該給家裏商量。我嫁到了顧家,爹娘弟弟妹妹們把我當一家人,我也該把你們當成一家人。比起其他人,你們才是最不會害我的。”

“二弟妹說我人蠢,雖然我很是不服氣,可是,恩子他爹也說我蠢,估計我真的蠢吧!二弟妹說,人蠢就要多聽聽聰明說的,比如說聽娘的。”

“我也覺得二弟妹說得對,娘是咱們家最聰明的人,有娘帶領著我們妯娌,我們肯定不會做錯事的。隻是娘,我還是想說,你有點偏心了,我很不服氣的。”

說完,張氏弱弱的看了一眼顧奶奶。

顧奶奶還是那副表情,她也不知道自己說這番話,有沒有被原諒。

顧奶奶氣樂了,這糟心玩意兒,還說偏心,那就來好好掰扯掰扯:“我偏心啥了?以前給老二還賭債,那也不是我給的錢,那是你爹給的。再說了,你男人自己能讀書,我們不給嗎?誰讓他自己不讀的?恩子讀書,我們沒給錢嗎?對幾個丫頭,我們偏心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