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醒醒,快醒醒”
一盆冰水從頭澆灌而下去,徹骨的冰寒讓林茹茹猛的驚醒。
她手顫抖著看著眼前的景象,她前一刻還是一抹遊魂在盛京遊蕩,下一刻睜眼卻直接回到了六年前,此時父親剛剛入獄,而她作為官妓,被衝入了章台之中。
兩個身形矮小,形容猥瑣的龜奴站立在前,中間是一位年約三十左右,貌美風情的婦人。
劇烈的頭痛讓她眼前的景象有一些模糊,身體和靈魂仿佛剛剛經曆了撕裂,眼前的人仿佛有幾個重影在不停的旋轉。稍微一動作,就是一種極致的眩暈惡心感。
“小姐,” 一抹翠綠色撲到了她的身前,瘦小的身體擋在了她前方。“你快開口求求她們吧,隻要找來了柳公子,他一定會救我們出去的。”
柳風言!林茹茹從眩暈之中抬頭。
官妓之中有不少可以被當朝有錢權貴贖出去,隻是花費巨大。一般是養在外麵做了外室。本朝法例,獲罪的女子家眷不能為官員正妻,但至少可以不用天天遊走在了不同的男人之間。
前世她向柳風言,這個從小和她一起長大,定有婚約的未婚夫求救。
她以為她脫離了這個魔窟,沒想到是去了更恐怖的地獄之中,讓她被扒皮拆骨,落了一個不得好死的下場。
連累的她身邊的人,也無一善終。
她死後被拋在了亂葬崗中,衣不蔽體,渾身沒有一塊皮膚是好的。
可是她的魂魄卻沒有一起湮滅,她看到了大雪之中。此時已然是當朝攝政王的嚴詔,卻親手為她殮骨。
後來一場大火,在柳府燒了三天三夜。火滅之後,柳府竟然無一生還。官府在被火燒的黢黑的柳府之中,看到了跪著被焚燒至死的柳風言。
柳茹茹手扶著身邊人的手臂,緩緩站了起來。
“勞煩嬤嬤,幫我向大理寺卿嚴大人帶一句信。“林茹茹緩緩說道。
“哦?”王嬤嬤看著眼前的女子,“新晉的大理寺卿嚴大人嗎?”她前一刻還在寧死不屈,不肯接受這章台規矩的調教。
一場昏厥過後醒來,那原本不敢與人直視,柔弱不堪的眸子仿佛被清洗了一番。原本說話三句話就帶淚,像是一株猛的失去了依靠的菟絲花。美則美矣,卻實在經不了任何的風吹雨打。
現在卻是站起身,挺直了脊背,身上的衣衫雖然濕透,說話卻變得不卑不亢。仿佛是一根青竹,不畏風吹雨打,一夜之間有了風骨。
“小姐,可是您之前與嚴大人素無交集呀!”翠玉著急的扯著林茹茹的衣角。
抄家之時,她們乘亂私藏了一些珠寶首飾,勉強隻夠賄賂嬤嬤向外傳話一次。
“媽媽,這小妮子怕是不知道目前的狀況,不如讓我們幫您調教調教。”一側的龜奴嗤笑道,作勢要上前。
“你們下去。”王嬤嬤皺眉,抬手止住了二人的動作。
“不懂規矩的東西,這裏哪裏輪的到你們說話!”
兩人不甘心的瞪了主仆二人一眼,退到了門外。
“小姐,您還是求求柳公子吧!”
林茹茹拍一拍翠玉的肩,她一直在顫抖。但還是一直想竭力擋在她的身前。
“乖,沒事。聽我的。”阻止了翠玉繼續說話。
“請嬤嬤代為通傳嚴大人一聲,小女林茹茹,盼與君一會。”
“你可知道,我雖是收你一些錢財,也是冒著砍頭抄家的風險。我作為這裏的嬤嬤,做這種勾當。”王嬤嬤笑著為自己又續了一杯茶水。
“更是罪加一等,本朝官妓雖可贖買,但這不過是私下裏不成文的規矩。”
“你家剛剛獲罪,我若是替你聯係你那未婚夫柳家也就罷了,橫豎他雖是權富家中子弟,自身卻沒有官階。”紅唇微抿一口茶水。
“可嚴大人乃是當科狀元,新任大理寺卿,風頭無兩。多少雙眼睛盯著他。我若是替你私連,事發可少不得我人頭落地呀。”
“夫人”林茹茹微微上前兩步,屈膝跪下。
“哎喲喂,您這官家小姐是做什麼?”王嬤嬤微微一個側身,躲過了林茹茹的禮。“可折煞奴家了。”
“我知父親年少時,曾與夫人有恩,如今茹茹不敢攜恩圖報。隻求夫人,念及從前情分,拉茹茹一次。”
王嬤嬤手一頓,“你父親,和你提到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