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麟郡的湖畔新搬來一戶人家,整日關門閉戶,吃喝都由人送進去,旁人也不知這一戶是什麼來曆,隻曉得每天總有信鴿從這裏飛出去。

兆麟郡是靖王的封地,這裏的城鎮最是繁華,來往的商人也眾多,新奇玩意兒更是數不勝數。

可姝鈺對這些毫無興致。陸招財在譚竹君身邊咬著褲腳,似乎是餓了想吃東西。

姝鈺看了看譚竹,在紙上寫了幾個字。

他還沒回來嗎?

譚竹君搖了搖頭道,“距離救你出來已經過去七日了,坊間傳聞太子已經中毒至深,藥石無醫,朝中擁戴二皇子的人已經越來越多了。”

姝鈺點了點頭,又寫道。

皇帝真的和他在宮中兵刃相見了嗎?

他歎了口氣,又搖了搖頭,“早在陸桓兵變前,王爺就在禁軍中埋伏多處暗線,前幾日夜裏,王爺召集了所有在城外駐守的舊部,趁夜潛入宮中,卻是沒有殺一人,也不知道和皇帝談了些什麼,想來皇帝從被窩爬起來看見這麼多人也嚇得夠嗆,於是就妥協了吧。”

“冊封二皇子為太子之事就在最近幾日,等這些事一結束,王爺說不定就回來了。”

姝鈺又要在紙上寫字,卻是被譚竹輕輕按住手,“我已經回答了你好幾個問題,你該把藥喝了吧。”

姝鈺憂鬱地接過藥,閉著氣痛苦地喝下,她曾經給人開藥時從來沒有想過終有一日自己也要受這種折磨。

當真是天道好輪回。

她的嗓子在被鞭打時喊壞了,為此譚竹君給她下了一副藥,讓她暫時不能說話,以此來恢複嗓子。

身上的傷也在慢慢恢複,臉上被整日塗些去疤生肌的藥,如今已經結痂,就是癢的厲害,幸而她左手指骨折,如今被包裹得嚴實,右手又要經常寫字,偶爾想抓撓也是費勁些。

姝鈺拿出一封寫給陸朝顏的信,這幾日她每日都有給他寫信,卻無奈無法收到回信,府裏的信鴿也隻見出不見回。

譚竹君接過信,看著馬上要見空的鴿籠,無奈歎了口氣。

王爺如今身處虎狼窩,自從有了前車之鑒,更是小心翼翼,為了防止有人循著信鴿找到姝鈺,隻接姝鈺發出的信,卻是從來不回信,連信鴿都不曾放回。

馬上要中秋了。

圓月照進窗戶,陸朝顏接過信,看著上麵的一字一句,隻覺甜蜜而又苦澀。

自從回京那日一別,他便再沒見過姝鈺,他何嚐不想她呢,可他不能帶著一絲一毫的隱患去見她。

他要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和一個無憂無慮的未來。

陸朝顏研墨提筆,心情複雜地寫下一封信,卻是封好放在竹箱底,眼見信已經摞了厚厚一遝。

他對她的思念和厚重的情感,一字一句都寫在薄薄的信紙上,奈何為了她的安全,他從未發出過一封。

籠子裏的鴿子也養的肥了,想來等他回去,這群鴿子八成也飛不動了。

第二日早朝,二皇子被正式冊封為太子,原太子陸昊因久毒體虛,如今已臥床難起,日後安置在清心殿,終日調養生息。

陸桓被施以剮刑,行刑之日,聽聞行刑的刀有些鈍,聽聞從正午一直行刑到夜裏,人才斷了氣。

這一日已經是中秋了。

靛京到兆麟郡的路說遠不遠,說近不近,但終歸是要些時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