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千秋萬世,卦術為上。”
避世的幽穀中,一位穿著道袍、仙風道骨的老者摸著自己花白拖地的胡須,笑著對下麵一眾弟子講道:
“在卦界中,有四大卦術師最令人欽佩,他們參悟天機,能一眼知命途,斷生死,亂紅塵。你們可知道……他們四個分別是哪幾位仙士?”
端坐著認真聆聽的黃袍卦衣學生舉手示意,老者摸著胡子,慈祥的笑道,“你來說一說。”
學生一字一句,字正腔圓的說道,“第一位是師從濟世仙人的上官逍遙仙士,第二位是江北的散仙百步樓,第三位是鍾靈山士坐下第一大弟子鳳一歌,第四位是江湖第一劍師鳳一歌的師弟渡笑塵。”
老者摸著胡子點頭讚揚,“不錯,不錯,記的倒是清楚……那你們有誰知道,他們四人中武功最弱的是誰?”
一般都是問武功最強的,老者這次直接來了個問弱的,一下子就把眾人問住了。
看到在座的學生迷茫的樣子,老者緩緩說道,“武功最強的是白步樓,最弱的是渡笑塵。”
然而底下有學生立刻反駁說,“先生,渡笑塵的武功可不算弱,傳聞他回回都能打過他師兄,要知道他師兄可是江湖第一劍師。”
老者摸著胡子,嗬嗬的笑了兩聲,意味深長的說道:“你還小,不懂是應該的,他們啊……哈哈哈……”
……
此時深山舊林中,兩道白色的影子齊刷刷飛過,一跑一追,飛馳在山林中許久。
跑在最前的少年停下,翹著二郎腿坐在樹上,俯視著追過來的人,歪著頭脆聲的說,“師兄,雖然你卦術在我之上,可是武功卻不如我啊!才跑了多遠的路程,就把你累成這樣?”
樹下那人一身白衣,眉目俊郎,手持長劍有一種睥睨天下的傲氣,聲音也冷若冰封,“從江北追到南山。”
“哦,那確實是挺長的路啊!”渡笑塵從樹上一躍而下,輕輕鬆鬆的落在鳳一歌麵前,那雙既聰明又驕傲的眼中帶著一絲得意,“不過這一路上有師兄的陪伴,我也算不上孤單。”
鳳一歌鳳眸陡然一睜,手握緊劍,眼中帶著一絲隱忍與憤怒,“渡笑塵,你還不知悔改!”
渡笑塵看著他,臉色慢慢的冷了下來,他撇了撇嘴,無辜的看著鳳一歌,“師兄,連你都不相信我?”
鳳一歌終於再也忍不住,“那種功法隻有你身上有,窺探天機,肆意篡改天命,我若置之不理,天下人也不會饒你!”
“切……”渡笑塵冷哼一聲,那雙好看的桃花眼黑白分明,“師兄,你也信世人的輿論?古今多少人仙士都是死在世人的輿論之下,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鳳一歌眼中染上一抹絕望,他咬了咬牙,不甘的看著渡笑塵,“這次師父也不信你……”
“管他呢!”渡笑塵毫無畏懼,“他哪次信過我,他的眼裏還不是隻有你這個關門大弟子,我就算真的利用天道逆天改命,也輪不到……”
“你當真這麼做了?”話還沒說完,就被鳳一歌打斷了。
渡笑塵眼珠轉了轉,嬉笑著說,“師兄,不要激動嘛!”
鳳一歌拖著劍一步一步的朝著他走去,每一步落下的地方,都仿若踏著碎了一地的心:
“窺探天機,原本就是違背天道,是要被碎魂的罪!你手裏有那《窺天》的禁書,原本就是被世間不容!沒關係,我替你攔下,你曾經答應我什麼?焚毀書籍!”
“我燒了!我真的燒了!”第一次看到暴走的師兄,渡笑塵心裏說不出的害怕,盯著鳳一歌那雙血紅的雙眸,好像下一秒自己就要成為他的劍下亡魂一樣。
“燒了?”鳳一歌冷笑,“上麵的東西你學了,你還用了。”
“是……我……我用了……”渡笑塵眨巴眨巴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鳳一歌,撇了撇嘴說,“我隻是想……”
“噗呲——”是刀劍沒入皮肉的聲音。
渡笑塵難以置信的瞪大雙眼,死死盯著沒入胸口的劍,他伸出顫抖的手一把握住劍刃,因為太過於用力,劍刃劃破了手掌,鮮血滴下落入土地。
“師兄……”
渡笑塵艱難的張開口喚了一句。
令人諷刺的是,一向驕傲又冷漠的鳳一歌卻在這時被淚浸滿了眼眶,麵色沉痛的說了句,“對不起。”
這一刻,渡笑塵卻覺得麵前的人好生無情。
渡笑塵不想死,他從來沒想過死。
當劍從胸口猛的抽出來的那一刻,他才感覺到了生命真正的流逝。
噴灑出來的血好似將整個天空染成了紅色,他倒在地上,看著天空中緩緩飛舞的落葉,好像是在為他死做著最後的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