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一天,等到大家趕來的時候,卻發現井口被填滿了沙石,再也沒法取水了。有些人正想大罵,猛地抬頭,卻發現旁邊的三寶廟早就空蕩蕩的了。
神像被搬走了,香爐貢品都沒了,桌椅窗戶都被搬走拆掉,隻剩下空蕩蕩的三間房舍,竟然有一些何蘭兵搬來柴禾,準備放火燒掉。
看到了這裏,一直忍耐的人群終於承受不住了!
三寶廟每到年節,大家都會聚集過來,焚香禱告,對於馬六甲的漢人來說,這不是簡單的儀式,而是骨髓深處,家鄉的記憶!
如果不是被逼急了,誰也不會背井離鄉,小小的三寶廟,就像是臍帶,一端連接著遙遠的家鄉,一端連接著遊子。隻要臍帶還在,大家就會有一分念想,一分美好的期盼。如今卻有人粗暴地拗斷,頓時有人就像瘋了一樣。
他們抓起手中的扁擔,怪叫一聲,撲了上去。
一群年前人帶頭殺進來,照著正要放火的荷蘭士兵就是一扁擔。荷蘭人當然不會善罷甘休,他們急忙舉起火銃,一團硝煙騰空,一個小夥子胸口被打穿,倒在了血泊之中。
荷蘭人向著百姓得意的叫喊:“不想死的,都滾開,滾開!”
他瘋狂喊叫著,卻沒有一人個人向後走一步。他顯然不明白,看似溫順如同綿羊一般的漢人,卻是曆史上造反最多的民族,隻要逼得他們走投無路,爆發出來的破壞力絕對是超乎他們想象的。
每個人都眼中冒火,不知是誰帶頭,嗷的一聲,就殺了上來。
將荷蘭士兵撲倒在地,扁擔狠狠地砸,拳腳並用,不多一時,地麵上隻剩下三團暗黑色的痕跡。
行動的百姓也終於清醒過來,他們竟然打死了荷蘭人,事情絕對不會輕易結束。就在他們準備逃跑的時候,街道上響起了整齊的皮靴聲音,荷蘭士兵荷槍實彈,從四麵八方衝來。密集的槍聲傳來,大量百姓來不及反抗,就倒在了地上,鮮血染紅了土地,馬六甲彌漫在血腥之中。
“造孽啊!”陳壽年站在書房之中,聽著家丁的報告,當聽到血染長街,百姓死傷無數,屍積如山的時候,他渾身顫抖,老眼之中淚水湧出。
忍了大半輩子,他終於忍不下去了。猛地轉身,衝到了一旁的房間,推開正在祈禱的妻子,抓起供奉的十字架和雕像,猛地舉起,摔了一個粉粉碎!
“去你的,老子再也不信你了!惡棍,流氓,強盜,無賴,老天也不會放過你們的!就算供奉漫天的神仙,也隻能下地獄,下地獄!”
就在馬六甲的另一邊,談判會場,中方的代表同樣厲聲斥責:“立刻停止殺戮,不然強大的中華海軍,會把你們送入地獄,不要以為我在說笑話!勿謂言之不預也!”
中方代表發出了最強硬的戰爭宣言,顯然荷蘭人沒有聽明白。
總督賽斯一臉的輕蔑,冷笑道:“這裏是荷蘭的地盤,無論怎麼處置,都和你們無關!”
“哼,很快就不是了!”
談判不出預料地崩解,中方代表團立刻離開了馬六甲,隨同前來的湯若望臉色非常難看,他不停在胸前畫著十字,默默祈禱著上帝保佑。
愚蠢的荷蘭人激怒了最不該激怒的龐然大物,以往帝國雖然著眼南洋,可是帝國的上層還在計算著得失,不會輕易出戰,要不然也不會派遣他們過來。
經過此次流血事件之後,****上國絕對不會坐視不理,很快鋪天蓋地的艦隊,無可計數的士兵就會淹沒這裏。
湯若望的判斷很準確,當他們經曆千難萬險,回到了廣州港的時候,使團將消息立刻傳遞給京城,半個月之後,皇帝陛下就召開了禦前會議。
張恪站在群臣中間,對大家說道:“情況很明白,西洋的殖民者正在清理我們在南洋的影響力。他們打壓限製,甚至屠殺漢人,就是為了獨霸南洋。一旦讓他們成功,我們就失去了幾百萬潛在的助力。南洋朕誌在必得,早打比晚打好,朕絕不容許西洋人在眼皮子底下如此猖獗,樞密院必須拿出作戰計劃,要快,我們的同胞正在流血犧牲。越快出兵,就越能贏得民心。不要等著血都涼了,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