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冷夜的表白(1 / 3)

深夜,陸難行獨自走在陰暗漆黑的小路上,沒覺得半分恐懼,隻感到心痛得幾乎停跳,此刻,她滿腦子都是媽媽陸嬌扔到她臉上的那句話:我當初就不該把你生下來!

陸難行還在陸嬌肚子裏的時候,爸爸陳如意出軌了。

陸嬌是個驕傲的女人,她當初不顧家裏人反對死活要下嫁給陳如意,如今,她怎麼能咽下這口氣。

不管陳如意怎麼跪地求饒,怎麼發誓不再重犯,陸嬌就是一口咬死了:離婚。

離婚五個月後,陳如意再婚了。

陳如意再婚那一天,正是陸難行出生那一天。

那一天,陸嬌一個人咬著牙把女兒生了下來,並給她起了一個不怎麼好聽的名字:陸難行。

和娘家斷了關係,又沒有老公,一個人帶著孩子,陸嬌的人生路的確步步難行。

勉強支撐了兩年,陸嬌終於低下高貴的頭,伸手向陳如意要錢,名義是女兒的撫養費。

陳如意還算有點人性,給了,可是給著給著臉色就越來越難看。陸嬌實在不想看陳如意的臉色,就打發陸難行去要撫養費,於是六歲的陸難行就懂得什麼叫撫養費。

一開始,陸嬌還會把陸難行送到陳如意樓下,後來,陸嬌幹脆讓陸難行一個人去要撫養費了。

九歲的陸難行,有時騎自行車,有時坐公交車,開始了獨自討要撫養費的旅程。

每個月十五號,不管是大雪紛飛的冬日,還是烈日當頭的酷暑,陸難行這一天都會準時從北城跑到南城,再從南城跑回北城,隻為那為數不多卻是她不可缺少的撫養費。

一開始,見到陸難行,陳如意還有說有笑,開開心心把錢準備好,可是陸難行從不會張口喊爸爸,更不會給陳如意一個笑臉,漸漸地,陳如意的臉色又開始難看起來。再後來,陳如意又生了一個兒子,對陸難行更沒好氣了。

陸難行十二歲那一年,陳如意再也不肯掏一分錢了,直接撂下一句話:別再來問我要錢,我一分錢也沒有。

三次討要撫養費失敗後,陸嬌終於開口了:算了,你以後不用去了,但是,你這輩子都不許去找那個人了。

陸難行終於鬆了一口氣,隻有她明白這一次次的討要撫養費的過程是多麼痛苦。

四年過去了,陸難行沒再向陳如意要一分錢。就連數目不小的學費,陸嬌也爽快地把錢給了陸難行。

陸難行以為,她這一輩子再也不用搖尾乞憐向別人討要什麼錢財了,可是,現實就是那麼喜歡打人的臉。

周末放假,陸難行回家,一到家就覺得不對勁,找了一圈,母親陸嬌昏倒在地上,一摸,頭熱得嚇人。

陸難行嚇壞了,趕快把母親拖到床上,又硬塞了兩顆退燒藥,然後,心驚膽顫地守在母親身邊。

可是,足足守了兩個小時,陸嬌還是高燒不退,昏迷不醒。

不行,得趕緊送醫院。

去醫院,那就意味著要花錢,陸難行翻箱倒櫃才找到100塊錢,這連120急救車的車錢都不夠。陸難行又把陸嬌所有的銀行卡查了一遍,沒有一點餘額。

絕望中,陸難行想到唯一一個可能要到錢的地方,陳如意。

正值初春三月,夜晚還有點涼,陸難行穿著薄薄的校服,騎著自行車一路飛奔到陳如意樓下,平時四十分鍾的車程,陸難行用了二十分鍾就到了,下車時,陸難行已是一身大汗。

見到陸難行,陳如意有點意外,聽到來意後,陳如意還是那句話:我沒錢,一分錢也沒有。

十二歲的陸難行能被這句話打發,可是十六歲的陸難行不會了,十六歲的陸難行明白了,麵子和尊嚴在金錢麵前是多麼可笑,更不要說家裏還有一個與她相依為命生命垂危的母親。

陸難行盯著陳如意,冷冷地說:“你既然生了我,就有義務撫養我。在我十八歲之前,你有義務每個月付我五百塊錢的撫養費,到今天,你已經欠我五十個月的撫養費了,也就是兩萬五千塊錢。如果你現在不給我,我現在就去法院告你。”

不料陳如意張口就說:“當年,是你媽非要把你生下來的,不是我,我要能做主,我早就把你打下來了。”

陸難行渾身的血都涼了,她從來沒有如此憤怒過,也從來沒有如此失望過,一個父親怎麼能對女兒說出那樣的話,如果那時她手裏有把刀,她一定會把眼前這個無情的人直接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