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病,結合了西藥、中藥、點滴的三管齊下,總算好了。到了快返程回廣東的日子,公司給出指令,讓我去醫院開個康複證明再回工廠,我輾轉又去開了康複證明。出於謹慎性原則,公司還讓我在長沙呆個十四天再等候通知回廣東。於是,我就這麼留在了長沙。
每天的日子簡單又單調,除了網上買菜送至小區門口自提,其他時間我是不會出去的。然後,帶著小孩,我在家遠程辦公,他在家寫作業。兩不誤。
牛先生是個閑不住的主,每天關在家裏的生活,他恨不得長出兩張翅膀來,飛到天上去。用他自己的話來說,憋屈死了。他不戴口罩,必定要每天出去逛一圈,這種人,在當時的情景中,就像一顆毒瘤,恨不得除了為快,真的,特別討嫌。
他說,我悶死了,透不過氣,我得去轉轉。
他說,送菜上門的菜不新鮮,我要親自己挑選,不然吃不下去。
他說,很久沒逛了,不行,我要去逛一下。
他說,這樣子關著沒意思,人會悶壞的。
他說,我很健康,從來沒沾染過病,不會有事的,就出去轉一下。
他還說,萬一染上了,是我命不好,我也認了。反正要去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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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先生這種迫切想要出去的轉轉的心態,給當時的我心裏留下的是極度不好的印象,一直以來,我體弱,別人三兩天能好的病,我都是很嚴重需要點滴且耗時長才能好。再說,新冠在新聞裏報道得那麼令人驚悚,有症狀和無症狀感染者比比皆是。
牛先生,你真的可以罔顧你自己的生命,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旁人?想過我們,想過可能會被你牽連的一大堆人?
牛先生說,我沒那麼背時(倒黴)。
我勸說勸阻都沒用,我說,那你回去你自己家吧。你從這裏出去後,你就別再進來。牛先生說,那是的,我又沒犯法。
我給他女兒打電話,說了下情況,他女兒在電話裏對他破口大罵,說你要是亂走,就生死由命,誰也不要管,我華姨也不要管你。
牛先生這才消停了下來。但他每天在房間裏轉來轉去,轉去轉來,上午睡到十二點不起,晚上不超過十二點不睡,唉聲歎氣一圈一圈地抱怨。如果說初識時帶來的是感動,現在而言,那些溫馨的場景早就一去不複返了,他像是進入了一場魔怔的狀態,不聽勸阻,我行我素。
疫情當頭,很多工廠都暫停或都陷入一種虧損和停工清算的狀態,一批又一批的小企業倒閉了。我很慶幸在一家大公司,每天遠程辦公簽到,計算有效工時和出勤,相比起很多人,算是很幸福的了。唯一不好的是,口罩是稀缺物品,我聯係了之前公司的同事,去拿了一包出來,勉強維持了下來。
牛先生依舊我行我素,無法勸阻,有些事,真的是無能為力,我想換工作回長沙的念頭又開始滋長了起來,可惜疫情當頭,我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