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 order to be irreplaceable, one must always be different.
——Coco Chanel
妙妙第二天沒請假，雖然她很想。一進電梯，魏燃就站在裏麵，那一分鍾，大概是妙妙人生中最漫長的一分鍾。魏燃，卻像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那樣，和其他同事談笑風生，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妙妙的手機再次響起，裏麵是費家盈的聲音，“妙妙你在哪，快回來。”
“錢妙妙，有乙方舉報你收回扣，還有你的同事舉報你模仿你們張總的簽字自行報銷。”財務來的幾個人麵色凝重。
“哪個乙方？哪個同事？”妙妙努力克製著自己憤怒而緊張的心情，會議室的玻璃牆外，妙妙工位上所有的東西已讓被翻了個亂七八糟，她看到張琦走了出來，跟正在搜查她工位的人聊了兩句，隨即往會議室這裏看過來。當張琦的眼神碰到妙妙的眼神的那一刻，她看著妙妙，眼神中露出了稍縱即逝的洋洋得意。
妙妙回過頭——
“你是不是負責過秋裝新品發布活動？”
“我負責的活動很多，你說的哪一次？”
“和一家叫作完美星空的活動公司合作的。”
妙妙想起來了，那家公司是張琦的關係戶，當初幾家公司競標的時候，張琦還帶著自己和對方的負責人一起吃過飯。
“他們有什麼證據，說我拿回扣和貪汙公款？”
對麵調查組拿出一支錄音筆，“對，款是打到了那個叫錢妙妙的賬上，五萬塊錢。”這個時候門打開了，王駿捷和費家盈跟著張琦走了進來，張琦看了一眼兩人，王駿捷推了推眼鏡，“我聽到了妙妙打電話問對方公司要回扣的。”
費家盈也跟腔，“對啦對啦，我有一次哦在洗手間聽到她跟別人說返點要百分之十。”
調查組的人拿出一份合同，“合同總額五十萬元，百分之十的返點正好五萬吧！”
說著，調查組的人又拿出了一份轉賬記錄——
“你看看吧，乙方公司的人提供的，五萬塊錢的確打到了你的卡裏。”
望著彙款單上的那五萬塊錢的轉賬，妙妙一頭霧水，啞口無言，彙款單上的數字就像一把鋼刀狠狠都插在妙妙的項背，她想拔卻無能為力，因為那數字清清楚楚地實際存在。
“我——我——”妙妙急得快哭了，財務的大姐平日裏對妙妙很好，見妙妙的樣子語氣緩和了許多，“妙妙你別急，好好想想，這筆錢幹什麼用了？”
妙妙忽然想起了，三個多月前的某一天，張琦讓完美星空打了五萬塊到自己的卡上，又讓自己全部取了出來給了她，說項目上有急用。
就算在當時，自己和張琦每天煲電話粥到深夜的時候，她還不忘留著一手，把一切可能的工作陷阱都讓妙妙來跳。
可是，妙妙現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自己拿了那五萬塊錢交給了張琦，妙妙無助而頹喪地坐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妙妙拿起手機想要給魏燃發微信，這個時候，大概隻有他能告訴自己怎麼辦了。
打開了魏燃的聊天頁麵——
我早上有會，晚點公司見。（笑臉）
妙妙神經過敏般地放下了手機，那是她和魏燃溫存後的微信，也是他們之間最後的一條微信。妙妙深深吸了口氣，努力控製著自己微微顫抖的手指，“我，我能抽根煙麼？”
妙妙的工位被“搜查”完畢，現在，調查組的人在把妙妙經手過的單據拿出來一張張盤問。妙妙的麵色平靜了一些，雖然仍然蒼白得看不出一絲血色。
“哦，那張是張總出去請活動公司的人吃飯的發票。”
“這張是張總請媒體吃飯的單據。”
“這張是張總出差的單據。”
幾個小時過去了，外麵已然一片漆黑，幾個財務的同事表情已然緩和了下來。
“妙妙，這次我們也沒辦法。”一個財務的大姐拉住妙妙的手，“你平時還經常幫同事送單據，姐知道你是個好姑娘。”
“我能單獨跟妙妙談談麼？畢竟她也是我的下屬，我想勸勸她。”張琦推門走了進來，一臉苦口婆心的樣子，妙妙不由得輕輕地“哼”了一聲。
辦公室裏隻剩下張琦和妙妙。
“你以為我會趁幫你簽字的機會給自己報銷？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
“就算報銷查不出來什麼，那五萬塊你預備怎麼解釋？”張琦的嘴角帶著獲勝的笑意，“辭職吧，退還那五萬塊錢，我可以試試勸公司不要告你。”
“聯係乙方和王駿捷他們誣陷我，夠費周章的。”妙妙掐掉煙翻著眼睛盯著張琦，她努力地壓抑著胸中的憤怒，緊緊咬著牙，“你就那麼恨我？”
“哈哈，”張琦忽然笑了起來，她一臉遺憾地望著妙妙，“我一點都不恨你，隻是你現在是我的絆腳石，所以我要——”張琦手一擺，“把你踢掉，而已。”
看著妙妙麵色如灰的表情，張琦無所謂地聳聳肩，“看在你曾經是我的人，教你最後一課。職場如戰場，善良是行不通的啦。”
“借機會說太過信任下屬，業績下滑也都是你不了解內地情況，被我這種小人騙了。搞掉了我這個眼中釘，解決了你岌岌可危的業績問題，最重要的，你和Dick的關係也會安全——”
妙妙一口氣說出的這一大段話，顯然對陶醉在自己職場老手的遊刃有餘中的張琦起了作用。張琦挑了挑眉毛，不作回答。
“不過，你的設計還是有點紕漏。”
妙妙拿著手機翻看著，“當時那五萬塊，你應該是給Dick買表去了吧！我記得，那天可是七夕節。對了，就是這塊，蕭邦經典賽車表，嗯……我查了一下，不多不少，正好五萬塊吧。”
妙妙放下手機，篤定地死死盯著對麵的張琦，張琦鄙視地一笑，“那天是七夕，我給男朋友買塊表能證明什麼？”
“蕭邦經典賽車表，每塊表都是有序列號記錄的吧！樓下就有一家蕭邦手表店，店員那裏都有記錄。我想，那塊表應該在Dick那裏吧。如果我把這個想法告訴調查組……”
張琦下意識地挺直了腰，兩隻眼睛冰冷地看著妙妙，“隻要我不認——”
“你可以不認——”妙妙那張因為緊張而漲得通紅的小臉上，浮起一絲隱隱的深意，“不過Dick最在意的，和你的秘密關係就——”
“你——”
“還有，你去杭州和那個老王約會，你報的是公差吧！對哦，言子欣上次跟我提過一個什麼——本來已經中標卻硬被你解除合約的藍調活動公司，就是為了讓這個完美星空接替。”
“公差的事情除了你誰能證明？再說，我和完美星空沒有金錢交易。”
“沒有直接的金錢交易，幹股算不算？查查他們每年年底分紅的股東，有沒有你的什麼親戚？”
張琦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你想怎麼樣？”
妙妙擺了擺手，“我不想怎麼樣，老板。”說著，妙妙舉起了自己的手機，在張琦麵前晃了晃，關掉了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