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出來,這番話司儀已經爛熟於心,大概公開演說過千百遍,說得滾瓜爛熟,雖然情深意切,卻仍像機械作業,少了那麼些真情實感。隻是在現場氛圍的烘托下,仍讓人感動萬分,有的女客甚至熱淚盈眶。連宇文勝也莫名觸動,他環顧現場,在人群中和簡薇的目光相接,心裏不由一動。
司儀講話之後,進行到新人講話環節。宇文廣拿過話筒,嘴唇輕顫。
宇文廣說:“我今天能站在這,要感謝的人太多了,可我最想謝的人,是我弟弟。大勝,謝謝你!哥有你這麼個弟弟,哥特別驕傲。我知道,因為小時候的事,你一直對哥心裏有愧,哥要跟你說,你不欠哥的,哥這條腿就是好的,也過不了這麼好,也得不著現在的幸福。能成為速納公司的一員,能找到這麼好的老婆,哥打心眼兒裏高興!今天之後,咱把過去都放下,記住,咱們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是一個人。”
宇文廣說得幾度哽咽,在場的賓客裏也有不少人在默默拭淚。宇文勝擦了擦自己的臉,發現手中一片濡濕。
“真奇怪,我今天這是怎麼了?”宇文勝自我解嘲地說道。
“你這是哭了?”不知何時,簡薇湊到了宇文勝身邊,她故意大驚小怪,“頭一回啊,見到你的鑽石淚。”
“別取笑我。你眼妝暈了,現在好歹還像煙熏妝,再哭下去,一會兒就變熊貓了。”宇文勝還擊。簡薇“哼”了一聲,不再言語。宇文勝得意地笑了起來。
接下來是文斌講話。他從接過話筒開始,手便以肉眼可見的頻率抖了起來,一開口,更是“驚豔”全場:“各,各位親朋好友,大、大......”
文斌一連說了十幾個“大”,引得全場大笑。他在自己婚禮上的講話,也到此為止。
台上,話筒最後傳到了小苑手裏。她臉上掛著標誌性的溫暖笑容,說道:“感謝大家參加我們的婚禮。我從好多年前,就開始做關於這一天的夢,可當這一天真的來了,還是超乎我的想象,超乎想象的美好。另一半,是生命裏最重要的人之一,我們以為這個人是能選擇的,可我們有意選擇的,最後證明都不屬於我們,而跟我們命中注定的那個人,總是突然出現,讓我們驚訝又驚喜。你出現之前,我是飛在天上尋找家園的鳥,你出現之後,我是紮根土壤安然生長的樹。最後,我想對我們共同的親人,勝總,說一句:幸福就在你身邊,抓住,別再錯過了……”
小苑看看宇文勝,又看看簡薇,用意昭然若揭。其他賓客亦隨著小苑的目光,意味深長地望向宇文勝和簡薇。眾人矚目中,簡薇勇敢地望著宇文勝。她的勇氣使得原本想錯開眼神的宇文勝心虛了,他隻好堅持著和簡薇四目相對。
“你就沒有什麼想和我說的?”簡薇輕聲問道。
“我……我要說什麼你還不知道嗎?”宇文勝本能地用反問來掩飾自己。
“我不知道,你說。”簡薇有些微微的惱怒。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難為人就沒意思了。”宇文勝說道。
簡薇不悅,說:“誰難為你了?”
宇文勝也不爽了,說:“心知肚明的事,非逼著人說出來,幼稚。”
簡薇毫不示弱,說:“一個大男人,該說的話不敢說,到底誰幼稚?”
宇文勝不屑,說:“笑話,我不敢說?嘴長我身上,我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別這麼高估自己好嗎?”
簡薇瞪了他一眼,說:“你最好別說,髒了我耳朵。”
宇文勝冷笑,說:“激將法這種小兒科就別用了,不是你低估了我的智商,就是我高估了你的智商。”
簡薇怒火中燒,說:“我低估了自己忍耐極限,也低估了你白癡的底線。我最大的錯就是還理你!”簡薇說完,轉身就走。
宇文勝追著她喊:“離我遠點,我謝謝你!”
台上的小苑察覺到了宇文勝和簡薇之間的矛盾。她無法理解剛剛還一派溫馨的兩個人,為何一轉身就開始掐架。台下,宇文勝垂頭喪氣地望著簡薇的背影,像個戰敗的公雞,方才打嘴仗時的囂張蕩然無存。
許百昌雖然知道自己會有麻煩,但沒想到麻煩來得這麼快。年會之後,關於公司要整頓電商部的傳聞愈演愈烈。速納公司早有規定,對於連續三年及以上虧損的部門,要麼對主要領導進行人事變更,要麼對整個部門進行裁撤。無論哪個結果,都不是許百昌想要看到的,他對於傳聞無比焦慮,幾次跑到陳庭之麵前欲打聽個究竟,然而竟沒得到半分確定的消息,讓他心頭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