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進勇開車去接向曉敏下班，向曉敏的白色奔馳車路過穿棕色皮衣的男子。向曉敏唇邊勾著淡淡的笑。
王進勇奇怪地問：“你笑什麼？”
向曉敏不說話，衝著外麵的車流笑得更燦爛。人生真是很有趣味。車又開了一會兒，向曉敏才忽然開口：
“唉，這個世界騙子太多，傻子都不夠用了。這個月剛才那個人已經跟我第三次偶遇了。”
王進勇以為向曉敏是在炫耀她有人追，給自己添點壓力，一時也不知道該作何表情。
沒想到曉敏在座位上笑得咯咯的：“北京常駐人口兩千多萬，這個人能跟著我的車，發現我車胎被紮了，然後還湊巧認識我。你不覺得這個概率太小了嗎？
加了微信沒話找話的早安晚安，還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偶遇？今天都偶遇到公司樓下了。這也是太急迫了吧。”
“也許就是想追你吧。”王進勇出軌在先，沒什麼底氣談忠誠義務，內心有些尷尬。
“想PUA吧。真以為缺愛的中年婦女就一點頭腦都沒有呢。自己是個傻子就別來套路其他人了。”
王進勇跟著笑笑，忽然有點醒悟為什麼今天曉敏同意他來接她下班。
他心潮起伏地看著妻子，每次向曉敏開動腦筋的時候，就是她最有魅力的時刻。當年在西北小鎮愛上她，就是愛上她清醒的頭腦。這麼多年，她一直沒變，反而是越來越犀利了，生意也越做越好。她比那些小姑娘有趣多了。
王進勇笑嘻嘻地：“是夠傻的，關鍵是你也不缺愛啊。”
曉敏看他一眼，莞爾一笑。
三個月之後，董晴的正式任命下來了。許宗洋和Anchor也一起來到了北京。
嚴岩和鍾辛私下裏請Anchor吃飯，算是謝媒。Anchor已經有退休的打算了，現在把如同親生兒子一般的方城一體機產品交到這一對兒他早就看好的人手上，正是一百個放心。
許宗洋則和董晴找個了四合院私房菜單獨飯局。經曆過馬華宇的事件之後，董晴與許宗洋之間建立起了一種師徒般的信任。這天，許總也突然對董晴說了許多掏心窩子的話。
“小董，我想給你解釋一下，為什麼這次你的轉正遲來了三個月。總部對提你，還是提劉清遠確實是有爭議的。不過後來聽說你在鬧離婚，大家的意見倒是很快統一了。”
“是因為覺得離婚我就不會有二胎？”董晴笑笑。鬧離婚的消息是她故意放出去的。
“哈哈哈，不是。二胎也不過產假三個月，責任心強的女性即便是生孩子，也並不會嚴重影響工作。譬如鍾辛那樣的，我還記得她是產假後直接升職的P8。”
“鍾辛是比較拚。”鍾辛這一點，董晴也是服氣的。
“生育確實會給女性在職場發展帶來一些劣勢，但尚不是決定因素。決定女性在職場晉升的最終因素是投入度。毋庸諱言，女性在職場的投入度普遍很難和男性媲美。
因為女性是有退路的。幹得不好，大不了回家當家庭主婦嘛。
而男性卻沒有同樣的退路。隻要你生而為男，從小周圍人就告訴你，你長大有養家糊口的重任。所以男性會為了掙錢拚上老命，甚至無所不用其極。而女性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董晴端起了酒杯：“我不覺得這是女性的幸運。”
“商場如戰場，北京研發中心總經理指揮著公司最精銳的研發力量。如果你是指揮官，你會用一個隨時都準備著後退的將領，還是用一個抱著必死決心，隻管往前衝的將領。我想這不難決定吧。”
董晴表示理解地點點頭，這和張一舟曾經對自己說過玩票的話如出一轍，看來這一次董晴是賭對了。為了讓總部對自己徹底放心，她故意在上一次和許宗洋的1：1中透露出離婚的消息。
離婚對男高管來講，是負麵影響，家庭不和睦，意味著男人的平衡能力有虧。而對女性高管來講，卻是打算破釜沉舟的表現。那天夜裏和張一舟在花園的對視，讓董晴突然開悟。
就算是離婚，她也不能讓自己除了一身傷痕，其他一無所獲。
“小董啊，你不要有誤會。我對你的個人能力是絕對放心的。我跟你說這些，隻是不想讓你因為這三個月的延長試用期對總部用人有所誤會。我們在決策時的這些想法，你以後在工作中也都會遇到的。”
董晴大方地一笑：“許總放心。我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任命宣布之後，董晴在公司忽然受到了所有人的禮讚，仿佛她一直眾望所歸似的。
公司裏男男女女都對自己綻開了笑顏，至少當麵都友善得不得了。
前來祝賀的人群中，居然真的有那個代駕小夥子。小夥子精明得很，人前表演得和董晴沒有見過一樣。等人都走了之後，小夥子單獨送了一束香蘭到董晴辦公室，上麵有一張畫著卡通小人的卡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