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凝杏仍沒改小姐做派,愛穿衣打扮,和鎮上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樣,她愛喝酒,愛抽煙,愛聽曲兒。
那些男人都覬覦她的美色,流言蜚語漫天飛,周父終於在一次醉酒後打了沈凝杏,周父恨沈凝杏毀了他的前途,毀了他的一生,沈凝杏笑著看著那個猩紅了雙眼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的男人,她冷漠的笑著看著麵前的周父,一抬手,狠狠的打了回去。
沈凝杏這一巴掌,打碎了周父的自尊心。
她的臉都被打腫了,可是她沒有落一滴淚,而是就那麼靜靜的看著他,嘴角還帶著一抹詭異的笑容。
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在他們這裏,也沒逃過。
周父最後像是一頭暴怒的獅子,摔了家裏能摔的所有的東西,他恨她的不諳世事,恨她的隨心所欲,可這些他討厭的都曾是他最欣賞的地方。
留聲機被周父砸在地上的一瞬間,沈凝杏便知道他們的婚姻最後還是走到了盡頭。
周父狠狠的將她推倒在地,沈凝杏倒下的時候頭磕到了一旁的桌角,血流了滿地,可她依舊沒喊一聲疼,隻是眼裏含笑的看著麵前暴躁的周父,那個曾經溫潤的男人,終於被這俗世給逼的失去了理智。
沈凝杏離開的時候,摘了一直戴在脖子上的項鏈,那根項鏈綁了一枚銀戒,銀戒內壁刻著1986.盟禺。
1986年是他們結婚的那年,盟禺是盟誓與禺,什麼海誓山盟海枯石爛,終究抵不過世俗的偏見和柴米油鹽,而那根項鏈最後落到了跟在後麵不敢說話的周萌與的手裏。
小小的周萌與緊緊的攥著那根項鏈,哭的眼淚鼻涕直冒泡兒,那個時候她和一般小孩一般,遇事會哭會笑,她抽泣著喊了最後一次,“媽媽……”
沈凝杏回頭朝著她笑了起來,她伸手擦了擦她的眼淚,她說,“你要是想我就打這個電話,我來接你。”
說罷她遞給她一張寫了電話號碼的紙條,不遠處有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站在豪華小車邊,他紳士地替她開了車門,而她卻是頭也沒回的上了車。
而周萌與不知道,那個到最後都笑著和她再見的女人,卻在關上車門的一瞬間,哭的不能自已,因為她知道,她不能帶走她。
她被周父打傷住院期間就知道自己生了病。
醫生說,誰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現在的醫療水平還沒那麼發達,或許未來,這些就可以解決。
也正是因為自己生了病所以才沒將她帶在身邊。
周父在醫院照顧她出了院,一直不停的道歉反省自己,可沈凝杏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周父去辦了離婚手續。
她沒要周萌與的撫養權,不是不要,而是不能要。
至少她走了,周萌與還有爸爸在身邊。
沈凝杏和周父選擇私奔後,沈月眉會偷偷的和沈凝杏寫信,可是後來卻是連信都斷了。
開始的時候,沈凝杏會給沈月眉說他們在小鎮安了家,這裏的人都不錯,她每日就是在家等周父回來,也會給她說他們領了結婚證,她給她說周父送的戒指,雖然不值錢,但是卻滿是心意。
再後來,信越來越少,她也聯係不上沈凝杏了。
再聯係上沈凝杏時,卻是沈凝杏時日不多的時候,沈月眉接到一個男子打來的電話,她趕去醫院的時候,人已經消瘦的不成樣子了,沈凝杏是一個那麼愛美的人,可那日沈月眉匆匆趕往醫院的時候,看到的卻是一個如同骷髏一般的沈凝杏,她頭發都掉光了,她蒼白著一張臉,依舊笑看著她。
沈月眉將手裏部分股份按照沈老爺子的遺囑,堅持給了沈凝杏,雖然那個時候沈凝杏隨時都可能去世。
沈老爺子去世後,雖然對外說的是斷絕父女關係,可是,卻還是惦記著沈凝杏,他囑托沈月眉一定要在沈凝杏過的不好的時候恰時接濟她。
作為父親,他當然知道沈凝杏的脾氣,如果明目張膽的接濟,她絕對不會接受,隻有等到她自己先低頭。
再後來,沈凝杏走了,那個男人送了一個紅木盒子給沈月眉,他神情悲慟,告訴沈月眉這是沈凝杏的遺物。
男人說聯係了周萌與,但是她有事趕不過來。
其實,周萌與偷偷來過一次醫院,她剛看完那個躺在病床上呼吸微弱的沈凝杏,她已經不是那個婀娜多姿的年輕的模樣了,這幾年,她老的很快。
而病房的附近,有一個女人暴躁的大喊,頭發零散,保養得當的皮膚卻滿是脆弱。
那個女人喊著,“你讓我見她,你讓我見她,景誌剛,你就是混蛋,你……”
她認出那個在病房門口攔著的男人,是景然和的父親,她捂著嘴,就那麼無助錯愕的站在了原地,走廊處的夕陽將那兩個糾纏的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