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的控方律師是他。”寧可勾了勾唇角,“不過我要讓他嚐嚐敗訴的滋味是什麼樣的。”
蘇哲覺得有些意外,口氣變得語重心長,“那個人經常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總是會把所有人的視線引開,經常會在法庭上問證人一些看似無關緊要的問題。”
“這是為什麼?”
“戰略吧,我也隻是道聽途說,反正別人說得挺神的,我沒和他打過官司,也不清楚。”蘇哲說到這裏搓弄了兩下雙手,“不過挺期待和他幹一仗的。”
一向自認為做足完全準備的寧可倒是沒有被他的話唬到,還是一臉的泰然自若,“我做足了全然的準備,他再怎麼出其不意,都逃不過我的手掌吧。”
蘇哲“嘖嘖”了兩聲,最後慢慢吐出兩個字,“難說。”
連師兄都對她不信任,寧可立刻怒火中燒,指著門口的方向,“慢走不送,我還要研究明天的辯詞。”
“我這不是開玩笑麼,你生氣了?”蘇哲試探性地問道。
寧可低下頭,沒有再回他話。
覺得自己在原地有些無所適從,蘇哲也隻能識趣地離開了辦公室。
聽到辦公室的門關上的聲音,寧可才慢慢抬起頭來。她單手握拳抵著太陽穴,眉宇間是鈍重的壓抑。
——顧律。
——顧律……
這個名字就像是魔咒一般,縈繞在周身的空氣一下子冷卻下來,就像是此時寧可眼中的火苗,瞬間變成刺骨的冰冷。
“顧律你等著,我是絕對不會敗訴的。”
打氣般對自己說完這句話後,寧可狠狠一點頭。
……
第二天一早,寧可就畫了個看上去很精致的妝容,穿上了最昂貴的雞心領西裝,裏麵是熨得沒有任何皺褶的白色襯衫。在左手的無名指帶上了二十歲時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CARTIER戒指。
其實那是寧可迄今為止唯一下狠心給自己買的一份昂貴禮物,在這裏沒什麼親人朋友的她,任何節日生日都不會收到什麼禮物。而她當時買戒指刷卡的時候就告訴自己,以後每次上庭都要帶著它。一是帶在無名指上帶戒指意味著已婚會給人感覺更穩重;二是她把這個戒指當做是帶給自己幸運的標誌。
來到法庭門口,就看到迎麵朝她走來的顧律露出一個讓人發毛的自信笑容。
寧可停下了腳步,直視他。
顧律走到寧可麵前,如墨般黑色的西裝,比起銀灰色的休閑西裝把他整個人襯托得更加穩重大方。他微微收斂了一下笑容,朝寧可伸出手,“你好,我是控方律師,錦天律師事務所的顧律。”
寧可看到他伸出的右手,突然想起了幾年前那個曾經欠下的握手,手僵硬得繃直,把捧著的資料夾到腋下。
慢慢抬起微微出汗的手,與顧律的手相握。
天!竟然這麼灼熱!讓寧可恨不得馬上把自己的手縮回來。
兩人交彙的手在空中上下揮了揮,看顧律沒有收回的意思,寧可才錯亂地把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顧律稍微整理了一下領帶的位置,喉結的上下浮動清晰可見。
“現在才十月中旬而已,你的手怎麼就冷得跟僵屍一樣。”
寧可下意識把兩隻手伸到眼前看了看,“我從小就手冷,不行麼?”
顧律注意到了從她左手無名指傳來的閃耀,眉頭微蹙“才幾天不見,就結婚了?”
寧可馬上用右手捂住左手,往一邊瞥,“不是啊。”
顧律清雋的眉毛揚了揚,然後伸出手紳士地指向法庭內,“要開庭了,寧大律師請。”
寧可朝他職業性地一笑,走進了法庭。
由於這是一件社會熱點話題,所以在場旁聽的人不少,這讓寧可一向冰冷的手開始出汗。
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說,這是她第一次上庭,如果不是功成名就就是臭名遠揚。畢竟是個律師都不想自己的第一個官司就打輸,要抱著必勝的心態去對待,首先氣勢上就不能輸給對手。
由於今天是初審,因此到的媒體和旁聽並沒有預想中來的那麼多,寧可在旁聽席見到廖蘇身邊坐著一個女孩,她推斷應該是廖蕾的女兒。
正式開庭前,書記員先宣讀了一些法庭上要注意的紀律,之後審判長敲了一下小法槌說:“A市X區中級人民法院刑事審判庭,現在開庭,傳被告人廖蕾入庭。”
隨著大家齊齊的目光,廖蕾被押著進了法庭。她穿了暗色的衣服,外麵披著看守所的馬甲,頭發淩亂地飄下來,把整個蒼白的麵孔模糊掉。
寧可看到她消瘦的臉有些心疼,用力地攥著拳,告訴自己一定要讓她洗脫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