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琳帶人去查封宇津丸貨船的行動倒是很順利,隻是現場果然沒有見到鄭懷山。
尹東訓帶人搜了一圈都沒找到人,回來的時候不免有幾分沮喪,“左法官,幾處鄭懷山可能出現的地方都派人蹲守了,目前都還沒發現他的身影。也許……他真的已經不在明州了。”
“……”左琳沉默半晌,終於仿佛決定了什麼似的,淡聲說:“我知道他哪兒。”
鄭懷山在香山寺。
春雨霏霏,工地上空無一人,青山被雨水洗刷綠的越發濃烈,主體建築已經完工的香山寺,在遠山淡彩中顯得格外肅穆。
左琳推開大殿還沒來得及刷漆的大門,走進三寶佛像還沒有安置的大殿背後,石刻精美的香案下麵,鄭懷山正靠著石板,閉著眼睛,不知是誰是醒。
左琳心疼地靜靜看著他,她看著這個落魄的男人,半晌都說不出話來,片刻後,還是鄭懷山先睜開了眼睛,“我就知道你會來這裏找我。”
左琳也笑了一下,“我猜你會在這裏。”
鄭懷山抬頭看著她,樣子落魄而頹靡,多年養成的氣度卻還在,“最懂我的人還是你。”
左琳歎息,“最懂我的人也是老師。”她說著,環視周圍,“馬太呢?”
“讓他走了。我這個樣子,再不需要誰保護,他再跟著我,也是被我拖累。”鄭懷山就這麼安然地坐在地上,始終仰頭看著左琳,可是也並不顯得卑微,“我知道我會判幾年,我想求你一件事。”
抿了抿唇,左琳點頭,“你說。”
鄭懷山感慨而遺憾,“香山寺建了五年,終於快要建成了,我卻這樣子了……我不忍心看它荒廢,希望你繼續替我做下去,向社會募捐,把寺廟建完。我希望將來我出獄後,第一個地方,就是想來這裏看一看。”
左琳鄭重地承諾,“我答應你。”
鄭懷山輕鬆地笑笑,慢慢地從地上站了起來,將雙手合攏伸到了左琳麵前,等待左琳為他帶上手銬,“那我就可以安心服刑了。”
………………
…………
鄭懷山伏法,橫山係被曝光,成了那段時間以來明州市乃至全國都十分轟動的新聞。
鄭懷山在拘留所等待庭審的時候,左琳再沒有去看過他,倒是庭審當天,她趁著開庭之前,去看了在兩名法警陪同下,站在外麵等待開庭的男人。
左琳四處看了看,不解地問他,“要開庭了,為什麼沒請律師?”
鄭懷山笑了一下,豁達地說:“我就是律師,不用等宣判我是知道量刑多少,有期徒刑2年6個月。”
左琳想了想,終於還是對他說:“鄭老師,我欠你一句道歉。”
“為什麼?”
“我曾經有過懷疑,香山寺是你假借慈善募捐洗黑錢的地方。但經過這幾天的調查,發現香山寺是你最清白的地方。”
鄭懷山眼神複雜地看著她,半晌,苦笑一聲,“還好,在你眼裏我還有一處幹淨的地方。”
“你拖我的事我辦好了,我說服了一家基金公司繼續像你一樣為香山寺募捐,兩年之間一定會使香山寺竣工。”
鄭懷山平靜的眼底湧起一絲波動,他嘴唇微微顫抖了幾下,感謝的話卡在嗓子眼裏一時說不出來,然後聽左琳接著說:“項目管理人我推薦的是張思鵬。他……從百川離開,跟喬安娜離婚後,在一家超市做會計,我偶爾遇到他,覺得這樣很屈才。”